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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珀遥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司机问她,也只是莽撞地答了一句,“去结婚。” 司机在环城路上跑烦了,问道,“姑娘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不是结婚的,你是逃婚的吧。” 程珀遥关掉一直响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的手机,果断道,“开去C市吧,我包车了。” 程珀遥打车来了C大的天文观测基地。 今晚有半影月食。 钱琢去南美出差,家肯定是不能回,整个L市就没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了,不如来旧地看月亮。 司机在荒草堆里扔下她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姑娘注意安全,就一脚油门开走了,连个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程珀遥提着裙摆,熟门熟路地向基地走去。 半影月食还未开始,满月清冷地藏在枯萎的草秆后面。基地居然亮着灯,程珀遥腹诽,不会是哪个粗心的师弟师妹临走前忘了关灯吧。 难以置信的,基地门口停着钱琢的车。 程珀遥呼吸都不敢了,她一步一步推开门,一楼大厅没人,她转身走上了二楼,高跟鞋踩在木板结构的楼梯上避不可免地发出轻微的声响,洁白柔软的裙纱上沾到了小路上掉落的叶子,她来不及一一掸去,想见到钱琢这个念头比什么都要紧。 等她踏上二楼的平台,向里张望的时候,背朝着她,在饮水机前打水的人,缓缓转过身,习惯性地问道,“是师妹吗?” 钱琢手中的保温杯再也握不稳,杯子咣当掉在地上,热水四溅。 穿着婚纱的程珀遥,一如梦里般光彩照人地站在他眼前,此时欣喜地流着眼泪看向他。 “钱琢,你再敢拒绝我试试看。” 程珀遥披着钱琢的外套坐在望远镜前,一只手想挣开去刷手机,但是被钱琢牢牢扣住捂在怀里。“我查一下食甚是什么时候。” “不用查,我看过了,是在凌晨三点。”钱琢握紧程珀遥的手,“要不要再喝点热水。” “不喝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南美出差吗,怎么跑这里来。”程珀遥轻轻靠在钱琢肩头,藏在外套下的手指在钱琢手心作弄着。 “你今天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也跑这里来?”钱琢揽住程珀遥的肩。 “钱琢,我今天确实来结婚的,”程珀遥看向钱琢,眼妆有些哭花了,但依然是好看的,“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只嫁你一个人,我连婚纱都穿来了,你不能不娶。” 钱琢摩挲着珀遥的手指,许久道,“连戒指都没有,怎么娶你?” “拿这个好了,”程珀遥扯过地上花花绿绿的光缆包扎线,扣成一个小指环,“你帮我戴上,我就愿意嫁给你。” 这时程珀遥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程盛。 珀遥想挂断的,但是钱琢说,接吧,别让他担心。程珀遥接起来没多久就慌里慌张地挂断,站起来拉着钱琢就要走。 程盛通过手机定位查到了程珀遥的位置,让她在原地别动,接她回家。并且气冲冲地告诉她,钱玓也在婚礼前不知所踪。 半影月食没能看成。 钱琢开车疾驰在C市开阔的道路上。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由衷的畅快。他爱的人和他所有一切都在这辆疾驰的车上,月光下奔驰向漫无目的的远方,而前途也似乎明亮起来。 一切都理清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开的不是一辆普通的汽车,而是阿姆斯特朗乘坐的那艘航天飞船,在极速前进着,义无反顾的,奔向他的月球。 程珀遥坐在副驾驶把玩着塑料线圈随意折成的小指环,从无名指戴到中指,再戴回无名指。他看的可爱,笑着指了指窗外的月亮,“许个愿吧。” 程珀遥瞥了他一眼,“对月食许愿不灵的。” 他不答话,笑意从心底起,“对我许愿很灵。” 下一秒,从十字路口冲出一辆重型卡车,远光灯瞬时直刺向两人,尖锐的喇叭声冲破耳际,追光无限放大,随即是轰然巨响。 被疼痛碾压的瞬间,皮rou和骨质碎裂的瞬间,意识停留的最后一刻。 他轻轻笑出来,用最大力气护住程珀遥。更剧烈的痛楚传来。 钱琢莫名地想到了布鲁诺。 原来他终究没那么幸运,他不是脚踏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而是相信无限宇宙而被火刑处死的布鲁诺。 无论如何,他始终向往的,是登陆程珀遥所在的那颗星球。 他抵达不了了。 第四十一章 渐亏凸月3 “后排车门的把手下面有一个小暗格,里面有纱布,你先止血。”卫珂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赵熙曜侧身,费力去够后座的纱布,撕坏了的衬衫领口直对着卫珂的眼,衬衫下是深深浅浅的痕迹。看的卫珂不自觉地别过头去。 两个小时前他收到了赵熙曜的定位,紧急借了房东的suv开到这荒郊野岭来。赵熙曜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砰的一声摔在车顶上,一句痛也没喊。只是踉跄着钻进车里说,快走吧。 卫珂不说担忧是假的。 三天没见,从前那样意气风发的人,现在精神颓靡,眼眶迅速地凹陷下去,底下是一片辛苦的青黑。轻度脱水,缺乏睡眠,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卫珂终于把车开到镇上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警署,看着赵熙曜,试探地问,“你要报警吗?” 赵熙曜看起来很累,他很费力地把眼睛睁大看向路面,踌躇地握了一下拳,随即松开,对卫珂说,“不用了。” 等回到公寓,卫珂立即把赵熙曜架到他房间打开空调,接了点热水,去翻找自己的药箱。赵熙曜趴在桌上看着卫珂忙碌,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卫珂找好了碘伏棉签和纱布,拉过一张椅子在赵熙曜旁边坐下,仔细查看他手腕流血的情况,棉签清洁周围的血污时,碰到了伤口,疼的赵熙曜倒吸气。卫珂顿了顿,等他这阵疼过去,再继续清理。 “对不起。”赵熙曜再次开口,“我把你卷进这件事来…,借你的西服也被弄坏了。我以后想办法赔。” 卫珂取出一根新的棉签,沾些碘伏,在伤口四周扩大范围地画圈。等最后一遍消毒完毕,轻轻系紧纱布。他把杯子往赵熙曜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喝完。 “不用说对不起,错不在你。真要追究的话,我早就在看到警署的时候就报警了,也不会征求你意见。挺刺激,人生第一次被拉开保险栓的枪指着头。” 三天不曾进食,当第一口水入喉的时候,赵熙曜感觉食管变的极其狭窄,正在吞咽的东西坚硬无比,但其实只是一口水。水流冲开口腔里的血腥味,好像从外到里把黏腻的,纠缠的,有形无形的一切,都一并冲走。 “西服的钱,我以后想办法还你。”赵熙曜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