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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时虽是性子敏感些,还爱哭,有时还对自己喜欢皮相好的郎君这点看不上眼,可也比这副毫不害羞的厚脸皮强。 明明是阿笙自己调侃对方在先,却受不住对方真的应承下来,她羞恼抬起鞋履,“可别再这么叫了,若是让大夫人听见,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个女儿,那我可真的完蛋了。” 烛火晖晖,望着女孩的纤细背影远去,崔珩晏的笑意淡下,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总有一天。 他的想法还没勾勒成型,便看到那前行的女孩停下,转过头来,虽是脸颊依旧微红,可还是冲他说:“你怎么还不过来?” 崔珩晏的嘴角笑意再度绽开,那亮色烧的比火把上的烛焰还要艳,教人看了便要淡忘世间所有殊色。 哪里有光芒,会比公子的眸子还要曜灿呢? 公子璜快步赶上去,举起似乎要燃烧彻夜的火把照亮前方。 两个人并肩一起,走向了家的方向。 ☆、明知这梦是假 虽然留春被不情不愿的崔大夫人收做义女,但因着是纳妾,原先繁琐的礼节便一减再减,六礼便只剩下了一节纳彩。 这边是彻底的财权交易了。 果然是买妾不知姓,则卜之。 萧易远一抬小轿抬过来的时候,可能都还不知道留春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在意,为了表示对崔家的重视,还随手起了个新名字,便唤作“无双”。 恰巧正是阿笙在梦里面被萧连帅纳作小妾后,取的新名字。 然而,崔大夫人心里虽呕得不行,可为了顾及面子,依旧是认留春做义女,也专门请来了喜娘给她绞脸、梳妆打扮,甚至还邀来几个旁支的庶女过来,就是为撑个母慈子孝的面子情,这才算是勉强扭转了前段时间里,崔大夫人变得有些狼藉的名声。 自然,那些望族的妇人们表面上笑意盈盈不说什么,背后里崔大夫人已经彻底成了个笑话。 “义女”的名头叫上去好听,可是明眼人谁不明白啊。 这不正是崔大夫人身边一直陪着的大丫鬟留春嘛,真是叫人笑掉大牙,成了不少贵妇们吃茶点闲聊时候的趣儿。 可惜,崔大夫人对着这些暗地里讥讽的目光,还得强撑着出来招待人,不知道暗地里又摔碎了多少个盏杯。 敷上厚厚的粉,留春穿戴好那暗花细丝褶缎裙,对着身边唯一陪着她的人哽咽道:“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来陪我。” “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阿笙笑着替她整理好深粉色的裙袂。 崔府的正经小姐肯定不会来陪她,这几天都躲在闺房里面,哭自己突然有了这么个丢人的姐妹呢。 便是那旁支的庶女们,也只是拿团扇遮个面,莺声燕语地打个招呼,就去宴会上努力扩大交际圈子了。 留春这些年一门心思都用在替崔大夫人办事上,没有什么知己好友,便是唯一曾经认为的meimei迎春,现在也正陪在崔大夫人身边去应卯。 想起那张自认为的meimei伪装自己写就的信笺,留春冷笑出声,从铜镜里打量自己的妆面,喃喃道:“我会过得很好的。” 她一定会脱离掉这些旧日的恶心枷锁。 接下来的日子,就算不如意,起码她可以为自己做主,为留春这个人、而不是一个模糊大丫鬟的名号而活。 望着镜中那双深黑色沉静的瞳孔的时候,留春是真的这样下定决心的。 外面迎亲的唢呐近在耳边了,有小丫头唧唧喳喳捧着满怀的铜钱,兴奋地冲进来嚷道:“新郎倌来了!” 抓了把杏仁糖和瓜子糖塞给那小丫头,阿笙替留春罩上挑着香菊暗纹的盖头,“上轿子吧。” 若是有个兄弟,留春她最起码可以被亲人背上轿子,还能得几句絮絮的嘱托。 可现在,为留春指明方向的只有阿笙。 阿笙,便是她的兄弟姐妹了。 晴朗的日光透过熏香的织物照进来,是模糊的艳色。就在留春要在搀扶下登上那小轿子的时候,忽然下定决心,附在阿笙耳边说了句话。 留春罩个盖头,只能隐约看到自己那翘头的岐头履,也不得而知阿笙的表情,但她拍拍那双扶着她的小巧温软的手,最后嘱托道:“崔大夫人是个佛口蛇心的,你多加小心。” 然后留春再也不多看这生她养她的后宅哪怕一眼,坚决地踩上轿子,在凑热闹的喝彩声与唢呐声中,奔赴向她未知的新生活。 阿笙目送那轿子走远,直到面带寒霜的新郎倌勒紧马嚼子彻底消失,这才纾解了口气,觉得折磨她许久的噩梦总算烟消云散了。 然而,她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被转头看到的阴影吓得差点没跌倒。 好在阴影主人很有善心,扶了腿软的阿笙一把,她这才没狼狈出丑。 是辛辣清幽的杜蘅香气,那道颀长躯体遮掩了所有的视线。 阿笙抽抽鼻子,没好气道:“公子站的这么近还不出声,是想吓死谁吗?” 公子比她还委屈巴巴,伸出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在阳光下便是块近似透明的玉玦。 可惜,有几颗淡粉的水泡让这块美玉生瑕。 崔珩晏和悦的声音掺杂着几丝沙哑,“阿笙,我好疼。” “疼你还进灶房烧饭,是不是傻?” 阿笙嗓音冰凉,可是拿银针给公子挑破水泡的动作,却轻柔的像是翎羽轻拂。 并不痛,可是却有些不知名的痒。 阿笙可真是气得小脸通红,“你就折腾你这双手吧。之前那木刺的伤口才好了多久。好不容易放过了工匠,怎么又来折腾膳房的人了?恕我直言,公子若是想转行做个厨子,那食肆怕是不到两天,就得倒灶。” 崔珩晏闷闷地:“我真的以为你喜欢吃。” 装药粉的小瓶子捏在阿笙手里头,她拔出塞子前事先警告道:“可能有点痛,你别乱动啊。” 崔珩晏也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把手伸在哪里任她摆弄,可在那冰凉粉末倒在伤口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嘶声。 阿笙不为所动,铁血无情地念:“知道痛,就不要到处乱窜。乖乖在书房里写字作画,难道不舒服吗?” 她拧紧眉头:“你还没有小时候乖。” 听到这话,崔珩晏也不乖乖听她指责了,反而还低声控诉:“还说我。依我来看,阿笙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温柔了。” 他还有理了。 阿笙瞋崔珩晏一眼,波光流转就是摇落霜雪的疏影横斜,“怎么没有小时候温柔了?” 她把公子凄惨的手合拢在自己的手心,颤抖着睫毛轻轻在那伤处呵气。 那是桃花流水窅然去的碧山仙境,哪里是人间的荷风送香可比拟? 她声音轻软得像露水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