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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斑遐想 第28节

    “去搬东西呀。袋子也就剩几个了。带你来干什么的。”仲正义?笑着。

    恰好,足球滚到?了她脚边。两?个小女孩认出她,记得上次是她出手相助,都很热情,颇有些自来熟。但?很有小学生风范的路满卓要走了,她们还是有点不?舍。路满卓说:“我去搬东西了。”

    “啊?”听到?他这么说,两?个小女生都拉长声音,表达不?舍。

    “等会儿我们烤rou趴,你们也来玩呗。”路满卓家是大家庭,从?小经常跟弟弟meimei一起玩。他对孩子很亲昵,平时本来也没有大人的感觉,小孩对他也亲昵。

    一个小朋友说:“不?行啊。奶奶做了饭了。”

    另一个说:“怎么不?你留在我家吃饭呢?”

    好乖的小孩,不?会浪费长辈做的饭。

    姜扬治走过来,抬起手臂,用左边的袖子擦拭汗水。他的体质不?容易出汗,不?然打石膏的手肯定很难受。这几天一直闷在家里,现?在干了活,很难不?出汗。

    那两?个孩子反倒跟他不?太熟。他来了,她们也不?跟他打招呼。姜扬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随口说:“剩下的让她还给你们吧。”

    仲正义?回过头,莫名看到?他在看自己。但?是,她也没有很抵触,耸耸肩,并不?弯腰去捡球。

    她踩住足球,皮革缝纫的球转动,因压力?腾空。仲正义?抬起脚,用脚背与小腿之间的位置接住球,向?上颠。

    她气息平稳,表情镇定,边踢边提问:“他欠你们多少?”

    没人回答她。小学生们瞪圆眼睛,路满卓也张大了嘴巴。

    她颠了几下,然后用脚背射门?。球飞向?墙壁,砸中后充满活力?地落地。

    小学女孩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齐刷刷鼓起掌来。路满卓激动得抓住姜扬治的手臂,想摇晃两?下炫耀说“那是我姐们儿”,但?不?小心抓住姜扬治骨折那只手,被他一个应激闪开了。

    仲正义?很乐意接受小朋友们的称赞,正得意,超市老?板拿着她的金箍棒拖把出来了。

    老?太太冷冰冰地喝道:“哪个小兔崽子弄脏我的墙?!”

    四个人一起向?超市老?板道歉赔罪后,他们才回家。

    叶莎尔喜欢吃冰的,最后还想去挑点冰淇淋。路满卓要去上个洗手间。仲正义?坐上车,发现?副驾驶空着,索性换到?前面去坐。

    姜扬治正在捣鼓手机,旁边传来叫他的声音。

    “姜扬治,”她说,“这车怎么关?敞篷?”

    他把手往方向?盘后伸。仲正义?看到?了,也就侧过身捣鼓。

    车蓬缓缓合拢。

    封闭空间即将营造好的时候,仲正义?等不?及地说:“喂,喂。”他“嗯”了一声,忙着没回头。下巴突然被托住了。姜扬治就感觉自己的脸被往旁边扳,然后就被吻了。

    路满卓比叶莎尔先上车,一边坐上来一边絮絮叨叨,说超市那家的小孩叫他们晚上去踢球。

    他说了半天都没人接话,还以为自己被孤立了,路满卓抬起头,看看左边驾驶座,又看看右边副驾驶座,直言不?讳:“你们吵架啦?大王,你哭了吗?”

    仲正义?在补妆,涂上闪亮亮的唇彩:“对啊。”

    姜扬治拿着纸巾,擦掉嘴上沾到?的唇彩:“不?是。我偷吃东西了。”

    他们在院子里烤rou,滕窈想是被仲正义?和路满卓叫过来的。本来她不?想来,可仲正义?和路满卓两?个人在楼下像猴子似的大呼小叫真的很恐怖。滕窈想下楼了,手按着脑门?,这奇怪的状况让人担忧。

    到?家以后,仲正义?说:“你怎么了?”

    滕窈想冷着脸:“没事。”

    “是不?是长痔疮……”路满卓被两?个女生用死亡威胁的目光注视,临时收回口误,“长痘疮了?”

    滕窈想还是冷着脸,但?这次,眼圈快红了:“不?是。”

    姜扬治在喝刚买的水蜜桃汽水:“不?会是为了嘲笑我只能用一只手吧?”

    “我又不?是闲的!”

    叶莎尔问:“到?底怎么了呢,小想想?”

    一阵风吹来,单手拿着的餐盘差点滑落,滕窈想条件反射去抓,手就松开了。

    于?是,一个剪毁了的狗啃刘海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扑哧一声,不?是谁笑出了声,而?是姜扬治把汽水喷出来了。他也不?是觉得好笑,而?是很惊讶:“怎么弄成这样?”

    她甚至不?是剪到?了眉上,而?是直接贴近发际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手残!”滕窈想扁着嘴。

    叶莎尔和仲正义?怎么见得了她这么说,一个抓住她的肩,另一个去取工具,两?个人就到?屋里给她剪头发。她们需要毛巾,又叫路满卓进去帮忙跑腿,也就只剩下姜扬治在门?外。

    仲正义?自己有刘海,所以是剪刘海专业户。叶莎尔手很灵巧,是小簇假睫毛大师,这种事信手拈来。她们出马,干脆连发尾和眉毛都给滕窈想修了。路满卓闲着也是闲着,就抱着手臂在门?口看。

    剪刘海的时候,人和人都是脸对脸的。仲正义?屏住呼吸,剪好一轮才起身。

    她问:“怎么不?去理发店剪啊?”

    “心血来潮。”滕窈想感觉痒,闭着眼睛皱鼻子,“而?且我哥哥回了。今天就没出门?。”

    叶莎尔凭回忆想起来,上次见滕信晖,他是要去同学的酒庄打工:“你哥哥从?那个酒庄回来了?”

    “嗯。”滕窈想还是没忍住,从?毛巾后面抬起手,轻轻搔脸,“他刚刚还说呢,要过来找姜扬治谈事情。”

    仲正义?有点迟疑:“谈……什么事情啊?”

    滕窈想看了眼时间:“我也不?知道。他应该已经来了。”

    滕信晖已经来了。

    他们几个都在这,只有姜扬治一个人在外面。他的手还不?太方便。

    仲正义?一个激灵,连剪刀都没放,就这么拔腿跑出去了。

    “欸?”叶莎尔好纳闷。

    滕窈想也疑问:“正义?jiejie?”

    门?口的路满卓没搞清状况,呆呆地目视她下楼。

    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

    仲正义?脑内一片空白。二楼洗手间到?院子只有几步路,可这个时候却显得很遥远。下楼的楼梯不?长,之前她在这里摔倒过,可这么多天来上上下下,她都没什么芥蒂。面对跟自己有关?的危险,仲正义?不?容易害怕。但?是,别人的不?一样。

    她冲出建筑,穿过花园,来到?栅栏门?前。就要抵达院子外,忽然间,她听到?了交谈声。是姜扬治的声音,虽然没听清在说什么。可他们好歹是在正常聊天的。仲正义?稍微松了一口气,放慢步调,准备找个时机出去。外面的人还在说话。

    姜扬治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第27章

    一周零五天之前, 仲正义和所有伙伴们从医院回来?以后,隔天,家里就叫了电工来?修理电路。电路不是不能用, 而是负荷有限。处理工作的电脑、电乐器等等一系列电器不能同?时运载, 只要谁打?开电源, 按下开机键,电路就会触发自动保护, 直接跳闸。

    这是跳闸停电的理由。

    仲正义留意了一下。

    差不多一个星期以前,姜扬治和仲正义在二楼休息, 被突然回来?的朋友们吓了一跳。姜扬治直接从二楼翻窗跳下去。墙壁外管道纵横,只要身体还算灵活的, 就算少了条胳膊都能轻易落地。

    这么轻松啊。

    仲正义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再一段时间之前, 姜扬治遗嘱公证的事引起了她的注意。仲正义听滕窈想说, 这栋房子不给她,就是她的哥哥。

    不过都是一家人吧。仲正义觉得。

    让仲正义去串联这些念头的不全是信任,还有智慧。就像她之前所说的,自己既要确保安全,又要享受假期。这几天, 她开开心心的玩了, 但没有放松警惕。

    仲正义做过排除法?, 也始终观察着。

    她相信和她牵着手的叶莎尔,也相信朴实?如闰土的路满卓。应该不是专程为她拿走过期牛奶的滕窈想。那就只剩下季司骏了。

    但是,有好几次,仲正义故意和季司骏单独相处, 他都什?么都没做。

    会不会是入室偷窃的小偷?

    小偷也不用伤人呀。

    仲正义很快就抛弃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想, 但是,也就因为这个, 她才开始考虑他们以外的人。

    事情发?生那一天,情况太混乱了。她记得,滕信晖来?得很快,他们才刚摔下来?,他就进门了。说是巧合也说得过去,他是这里的管理员,来?看看很正常。

    可?是,真的有那么巧吗?

    假如他本来?就在屋子里的话——

    但是,仲正义没有什?么得罪滕信晖的地方。她没有什?么必须被针对的理由。这让仲正义动摇了一阵,直到她灵光一现?,发?现?真正伤得最重的是姜扬治。

    要讨厌一个人,财产这种东西?,可?比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确凿得多。

    姜扬治书房的门正对着楼梯口,躲在里面?,想及时了解楼梯上的情况很简单。

    仲正义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滕信晖和姜扬治还是别单独相处的好。她不想怀疑任何人,走到栅栏门外,却听到这样的对话。

    姜扬治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仲正义推门的动作停下了。她稍稍贴过去,栅栏门上有空隙,周围花草又多,这里算是偷窥胜地。她看到他们了,姜扬治在视野死角,看不到。滕信晖站在烧烤架后,能看到他在烤rou,一串一串。为了一点工钱,也是出于感情,他给这栋房子里住的父子干了很多年?的活,帮了很多忙。

    出乎意料,滕信晖连抵赖前的装傻都没有。

    他继续烤rou,把?烤架上的rou翻面?,洒上调料,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对不起。”最后,他这么说了,抬起头来?,从容得充满违和感,“我那天喝了酒。”

    ……

    暗处,仲正义惊讶地愣住了。

    另一边,姜扬治焦灼地起身,无话可?说地转了两圈,思考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假装没事是不可?能的,他可?是被从楼上推下去了,还牵连到了仲正义。

    等一下。

    姜扬治又意识到了其他事:“那天晚上是你开车送我们去医院的吧?你喝了酒?”

    “嗯。”滕信晖仍然淡淡的,有种大人独有的从容,可?是,这样的反应和现?状对比,只叫人瘆得慌。

    姜扬治感到更无语了,这件事的起源,若非滕叔叔跟他沟通,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就为了遗产?”

    滕信晖用问题回答问题:“你想过我是用什?么心情替你看房子的吗?。”

    姜扬治说:“我付了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