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

    第二日，天气转晴，下了好几日的雨水竟一下被太阳蒸发得无影无踪，好似一切都是幻觉。水泥地吸食着太阳的热气，又“无私”地分享给人们。

    夏菲菲骑着男士摩托车，在热气之中，从小巷缓缓驶来，她的车上堆放着不少新鲜的食物。

    袋子五颜六色的，大小不一，前面放不下了，用绳子将给女儿平安买的牛奶牢牢绑在后座。

    阳光被她的摩托帽所遮挡，只露出半张白皙的小脸。

    夏菲菲生的娇小，但些是摔出经验来了，沉重的男士摩托车也开的十拿九稳的，所住的小巷地势并不平稳，还异常狭窄，就连容下两辆摩托车都是勉强，且还时不时有撑着拐杖的老人和堆积的垃圾堵路，并不好开。

    可夏菲菲为人耐心细致，擦了擦额间的汗，也能慢悠悠地往前晃去，这时却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男人正默默朝前走去。

    正是昨日新来的租客。

    许南归身着一件干净但已有些褪色的短袖，拎着买的包子，因人长得高大，他走起路来倒也一点不慢。

    夏菲菲摁了摁喇叭，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许南归还以为是摩托车急着通过，习惯性地侧了侧身低头让路。

    夏菲菲只得直接停在了他的身侧。

    新来的租客，总要维持一下关系，打个招呼。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直接开过去多不好，夏菲菲心想。

    可夏菲菲正要打招呼时，才发现自己昨天忘了问他叫什么。

    许南归回过头来，认出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咧嘴朝她笑了笑。

    许南归：你好啊，小房东。

    许南归当然没有忘记昨天这个小女孩熟练地跟自己出租一楼的老练模样。

    夏菲菲将摩托帽扶起来，正要回应他的问好，却在看清他的容貌后愣住了。

    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左脸的小酒窝更加明显，加之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开朗的笑容，夏菲菲想起了自己今日刚晒的温暖床被，埋进怀中，能嗅到关于他身上的温暖味道。

    夏菲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即使自己已是已婚母亲还是忍不住进行欣赏，夏菲菲无不叛逆地心想，人类总是喜欢美好的东西啊！

    夏菲菲：你好呀，我是夏菲菲。

    夏菲菲：你叫什么？

    夏菲菲仰头问道，随着她的动作，身后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像一根软钩，撩拨着许南归的心弦。

    许南归在昨日破败的屋檐之下无意地窥见了她的脆弱，可却也为她今日无忧无虑的自在模样而感到高兴。

    可少年总是单纯，一时还未意识到这份高兴中含着淡不见影的心动。

    许南归：要来点吗？嗯，我叫许南归。

    许南归有些刻意地举了举包子，掩饰自己的羞涩，后来才将自己的名字讲了出来。

    夏菲菲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许南归的名字。

    夏菲菲：我走啦？

    许南归点头，看着夏菲菲的车慢慢向前驶去，老式摩托车的声音在巷子中回响，车尾气则弥散在许南归的周围，许南归似乎还能根据不远的车响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预测她离家还有多远。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许南归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身无分文，离开家庭，没有才识，能做些什么呢。许南归认为自己没有肖想夏菲菲的资格，自卑将他吞食，开朗的笑容退却在阴影之下。

    许南归心想，或许幻想总是使人贪婪，而自己又太过贪婪，许南归为这份肖想狠狠“鞭打”自己，而后才缓缓向前走去。小巷很深，不见头尾，又分布着各个小岔口。

    许南归知晓归去的路，却还未寻得人生的归路。

    可前路茫茫，只能他独自走下去了。

    夏菲菲此时也是这样想的。

    她将摩托车停在房子的一楼内，又仔仔细细将车头车尾一并用两把锁牢牢锁住，近来的经济实在太差，就连小偷都要开始冲业绩了。

    刚在街口，夏菲菲已经看见好几个半跪半扯地央求着警察，求着他们帮忙找回丢失的摩托车，找回他们一家老小谋杀的工具，那不起眼的摩托车已经是他们的所有。

    那几人正是中年，却愁得眼睛通红，当着大街上众人的面无力宣泄情绪，自尊固然可贵，可自尊哪里比得上活命重要呢。

    夏菲菲不懂，穷人为什么偏要为难穷人，可夏菲菲和平安孤儿寡母，见多了此情景，除却同情，更多地是担忧，昨日平安半睡半醒之间甚至都老成地询问mama是否锁上车辆。

    但可怜的母女二人哪里意识得到一个锁和两个锁对于小偷来说意义不大呢？

    此事后面再提。

    当夏菲菲将满手的食物和牛奶搬上顶层厨房时，被暴雨袭击而破损的木房顶、透过房顶而泄露的满地积水，都让夏菲菲将满心的欢喜与乐观一一卸下。

    前路茫茫，与其等到那日日梦想着天降大饼的程昱带着一大笔钱回来，让她们母女俩“过上前所未有的富裕日子”，夏菲菲再次意识到，自己该出去重新找工作了。

    夏菲菲认命地擦了擦额间的汗，拿过拖布，来来回回地拖着地上的积水。

    十二点半女儿放学要回家吃饭，自己还剩下一个半小时，等下午平安上了学，就有三个小时可供应聘。

    夏菲菲下定了决心，虽然她这些天也并非无所事事，可初中毕业的文凭到底让她在找工作时处于劣势，加之自己又要照顾女儿。夏菲菲撑着拖把，抬头透过那木房顶的缝隙贪婪地看向那稀少的阳光。

    前路茫茫，前路茫茫，可作为母亲，自己不能迷茫，如若自己都低头丧气，女儿又该如何了。

    夏菲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想，自己或许该给久未联系的母亲打一个电话。

    不是为了要钱，也不是为了宣泄，就是平静而又亲近地打一个关于日常的电话。

    楼下的电话铃声响起几乎是识趣地在此刻响起。

    夏菲菲将拖把放在一边，几乎是跑着下楼，接起了这通电话。

    夏菲菲捂着话筒，小口地喘了喘气，才开了口。

    “喂？”

    作者有话说：

    夏日总是多雨水，偶尔的晴天虽然炎热也让人心生希望。

    两人太小，可路上却荆棘密布，这让相爱更加奢侈了。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两人的性格，我会仔仔细细琢磨大家的评论的，但是担心我的回复会影响简单的观阅，就不大好意思回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