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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佛 第9节

    游书朗没往樊霄身边凑,坐在了u形沙发的角落。他今夜是带着任务来的,可直到现在还未开口。其实,两个公司有业务往来,他作为中间人推动一下进程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对面的人换成了樊霄,游书朗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游主任善识人,可樊霄这个人他摸不透。男人大部分时间看着斯文有礼、进退有度,却又会不期然的窥见他漠然的眼神。就像那日在医院,他虽然义无反顾的同自己一起救了那个孩子,却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平静得近乎冷酷。

    而他……对自己有些时候又过于……亲近,游书朗将樊霄的这种表现归结于炎热国度孕育出的热情,可今天他每次想问问品风创投是否有意投资博海时,又怕樊霄因为自己犯难。

    可,还是问问吧,厂长已经催了自己两周。

    再抬头,樊霄那边依旧在聊天。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握着酒杯,双肘压在膝上,微微垂头,听着诗力华眉飞色舞的表述。

    游书朗划开的目光从旁边太子爷身上掠过,却蓦地定住了!

    那人正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刚刚离开的女孩的杯子里,而他身边的那个染着绿色头发的青年看着这一幕竟在猥琐地笑着。

    游书朗迅速切开目光,将身子隐入灯光照不见的地方,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第13章 跌入深渊

    厚重的门里仿佛关着另一个世界,灯光昏暗,音乐靡靡。紫蓝霓虹灯光下,满心肮脏污浊的男人,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别光顾着聊天,喝酒啊,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

    太子爷举杯,话是说给大家听的,眼角瞄着的却是身边的女孩。

    “哦对了,我介绍一下啊。”太子爷的手轻轻地搭在女孩的肩头。

    “这我们公司新来的办公室文员唐小婉,和那个什么主任…对,游主任,你们工作性质是一样的。”

    太子爷推了一把女孩:“以后你要多向游主任学习,你看人家刚刚多有眼色,多会伺候局儿。”

    啪!落杯轻响。

    动静不大,却让包房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樊霄慢慢地靠进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叠,用一双含笑的眼看向了太子爷。

    音乐在缓缓流淌,也只有音乐。

    樊霄的笑分很多种,现在这种是游书朗没有见过的。

    神情惫懒,漫不经心,却无人能忽视他身上陡然出现的压迫感。

    太子爷这些年被人捧得惯了,如今面上也有些难看,不过他与樊霄交好也是为了生意,因而只能硬撑着笑脸给游书朗赔不是。

    “瞧我这话说的,游主任可千万别介意。”

    游书朗没想到樊霄为了自己能这般不客气的摆脸色,心中说不熨帖是假,他看了一眼樊霄,眼中的谢意不言自明。

    被迫卷入风暴里的他舒眉浅笑,目光从樊霄身上收回,若无其事地轻轻揭过:“其实薛副总说得没错,做办公室工作首要是以服务为主,什么场合做什么样的事心中自要分明。”

    他的话不卑不亢、言辞恳切,让太子爷找回了几分面子,神情略略好看一些。

    游书朗的目光旁移,落在了女孩身上,继续说道:“小碗是吗?既然你的老板让我指点你一下,那我今天就托大一回,教一教你。”

    他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坐下,在桌子上寻了个空杯,拧开矿泉水到了半杯。

    “要做好服务首先要保持清醒,若你喝醉了,谁来照顾你的老板?”

    男人将水杯推到女孩手边,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办公室人员参与宴请第一条,没酒量不端杯。”

    女孩的眼中盛满了感激之色,游书朗扫了一眼太子爷,果然面色不虞。

    “可是,我们小碗有酒量啊,既能陪好各位哥哥,又能照顾好我这个老板。”太子爷放在女孩肩上的手拍了拍,探身与她对视,话里夹着凉风,“是不是小碗?”

    女孩的身子更僵了,她搅着手犹豫了很久,才在太子爷近乎逼势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哎,这不就得了。”男人将女孩面前的水杯顺着玻璃桌面一推,滑出了很远,水面震荡,一杯水撒了半杯。

    “来吧,干杯吧!”

    太子爷举杯的时候,樊霄一直睨着游书朗,准确的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他。

    此时的游主任面目平静,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可是他摸了烟,垂着眸子扔到嘴里,没有点燃。

    含着烟的声音依旧清晰,樊霄听他说:“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抬起眸子,他笑:“玩牌吗?谁输谁喝。”

    “好啊。”樊霄拉着长声第一个响应。

    一直看戏的诗力华怔了一下,随即也咋呼起来:“打牌打牌,早就应该打牌了。”

    太子爷看着女孩再次放下的酒杯黑面,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玩什么?怎么喝?”

    “梭哈怎么样?”游书朗摸了打火机偏头点了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金色浮雕打火机。得到认可,他将打火机送回口袋,摘了烟双指夹着,从游戏篮里取了扑克。

    直到看到游书朗行云流水的洗牌,樊霄才确定他真的会玩牌。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桌面衬得更白,利落地洗了三次牌后,游书朗单手上下切牌,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淡淡地问道:“谁玩?”

    名利场中最外化的便是地位等级,包房中除了樊霄、诗力华与太子爷,没人在往上凑。游书朗心中了然,将牌依次送到三人面前,让他们切牌。

    “小碗也玩。”太子爷切了牌,随口送出一颗炸弹。

    拿牌的手微顿,游书朗翻起眸子看了一眼女孩,问道:“会玩?”

    女孩点头:“薛副总教过。”

    游书朗没说什么,清出桌面开始发牌,只有樊霄看到了他口中咬的烟蒂上出现了一圈压印……

    诗力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逐个吞了四小杯朗姆酒。他爱朗姆酒的软润、甘甜,但这酒后劲儿不小,现在他已经有了醉意。

    “擦,怎么总是我输?”他干了最后一杯,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算计道,“樊霄喝了4个,游主任2个,老薛你喝几个了?”

    双手大张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太子爷哼了一声:“我喝几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小碗一个没喝。”

    女孩手边的精致木架上放着八小杯褐色浑汤,正是刚刚加了料的那些酒。

    “薛副总教出来的人自然是好技术、好运气。”游书朗适时恭维。

    “我来发牌吧,”太子爷松肩落胯地伸手,“怎敢一直劳烦游主任。”

    游书朗刚想回绝,太子爷旁边就有人送上了一副新牌。男人接过来洗牌切牌,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游书朗才开始分牌。

    一局之后,女孩输了。

    太子爷摸着自己左耳上的钻石耳钉不住叹息,眼睛却往女孩高耸的胸脯上瞄了几眼。

    女孩端起酒杯,放在唇边。

    太子爷挑高眉毛,绿头发吹起口哨,诗力华左顾右盼,樊霄看着游书朗。

    深吸了一口气,女孩缓缓抬高手腕……

    “等等。”女孩被叫停,出声的是她身边清雅的男人。

    “怎么能让人家姑娘独自喝酒,”游书朗笑着端起自己的酒,在女孩的杯上轻轻一磕,“我陪你。”

    “哦对了,”男人的双目骤然一深,嘴角擒着分明的笑意,瞳眸擒着光华,竟比往日还要深沉几分,“如果有人醉了,在席间要与你喝交杯酒,你作为一名接待人员应该怎么做?”

    不着边际的话题,女孩茫然,众人更是疑惑。转瞬他们又听到游书朗温和地说道:“你就当我好为人师吧,今天我来教你。”

    他拿过女孩手中的酒杯放在木架中,然后对换了女孩和自己的木架。

    一杯本属于女孩的酒,现在拿在游书朗手中:“你可以说,交杯酒不方便,但是可以交换酒来喝。这样既不影响工作,又不至于得罪客人,一般品性还ok的男人是不会再提出过分的要求了。”

    “记住了吗?”游书朗再次与女孩碰杯,眼中的眸光劈开了一室的污浊。

    樊霄压平了嘴角,他从口袋翻出火柴,两指捏着一角,不断地翻弄。

    一直闹腾的诗力华此时安静下来,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游书朗,又在看到樊霄手中翻来覆去的火柴盒时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

    樊霄在烦躁?樊霄竟在为自己的“乐子”烦躁?

    不待他细想,游书朗那边意外手滑打翻了一杯酒,酒香弥漫而起,褐色的酒汤溅到白色的衬衫上,迅速氤氲到了布料里。

    男人用手扫了扫衣服,赧然地吐了一句:“不好意思。”

    他又端了一杯,还未送至唇边便听到太子爷凉凉的声音:“游主任,这回可别再洒了。”

    浓密的睫毛跳了两下,游书朗缓缓勾唇,笑意蔓延开来,幽暗的房间内仿佛明珠生晕,光彩琉璃。

    翻手利落地吞酒,游书朗喉结滑动的时候,诗力华听到了樊霄手中的火柴盒被捏扁的声音。

    游书朗一共喝了四杯,喝空最后一杯后他轻轻落杯,从容的起身,惯常一般笑言要去方便一下。

    太子爷此时的目光中竟带了三分佩服,嘿嘿笑着,抬手恭送:“快去快去。”

    不疾不徐,稳健从容,强健的臂膀拉开厚重的大门,直到那扇门缓缓地关上,游书朗的目光才冷了下来,向着卫生间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马桶按键被修长的手指按下,冲水的声音响起,游书朗慢慢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推开隔间的门,抬眼便看到了倚在洗手台上抽烟的樊霄。

    “喝多了?”他摘了烟,递了一瓶水。

    “嗯。”游书朗走过去接了,在洗手台漱口又洗了把脸。

    直起身子,他将擦脸的纸巾扔进纸篓:“今晚…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又笑道,“你们玩得开心。”

    樊霄灭了刚燃的烟:“我送你。”

    “不用。”

    “走吧。”男人走在游书朗的前面,只留给他一个高大的背影。

    热,很热。

    身体里升腾起一团火。

    呼吸越来越粗重,游书朗在刚刚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身边跌入欲望的深渊……

    第14章 狼狈至极

    热,很热。

    身体里升腾起一团火。

    清隽的脸微沉,眼神冷得慑人。游书朗不是未经世事的小白花,他知道自己身体中的这种异常反应代表着什么。

    那些药即便吐了大部分,仅剩的残余竟也这么厉害!难耐的灼热从下复向四肢百骸延伸,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