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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意。 “狄其野此生,为君而来。” 楚王扶起狄其野,视线在台上那柄战场上随处可见的大刀停留一瞬,转身离去。 第4章 天下三分 姜扬起了个大早,风度翩翩地摇着羽扇往帅帐走。 走到帅帐前,却见主公提着一把刀要进旁边的小帐子,姜扬大惊失色,疾走数步扑将过去:“主公!刀、刀下留人啊!” 顾烈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姜扬话脱出口就觉得不对,被主公一嫌弃,讪讪地笑,找补道:“您怎么舍得把这压箱底的宝刀拿出来?给狄小哥开开眼?” 这一晚上就从狄小先生成了狄小哥,看来姜扬对狄其野之将才确实是万分欣赏。 “他没个兵器,借他用用。” 姜扬又一次目送主公掀帘进了帐子,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将杂思撇之脑后,姜扬欣慰地想,主公对善战之才是真好,连特地命人打造的宝刀都舍得送,识人善用,姜扬与有荣焉。 “这是什么?” 狄其野在和头发较劲,一看顾烈提着把杀机四溢的刀进来,霎时松了手,几步走到顾烈面前。 就是对锻造一无所知的狄其野,也能看出这把刀的非凡之处。 它是一柄环首刀,刀柄最顶端是金色龙环,惟妙惟肖的金龙衔着尾巴。刀柄和顾烈握在另一只手中的刀鞘皆是十分漂亮的青铜色,饰有纤细的金色云龙纹,修长坚韧,暗藏锋芒。 雪白光亮的刀身又直又窄,厚实的刀背和锋利的刀刃构成一个险恶的弧度,刀身上还有滚珠血槽,美到极致,狠到极致。 最特别之处在于这把刀是顾烈设计,为了在骑马打仗时更好发挥,刀背加厚,足以承载用刀者全力砍伐的力道。而它的刀柄和刀身都长于一般的环首刀,尤其是刀头拉长的长弧刀刃,足以取走对骑人头。 方才顾烈掀帘进帐,外头的日光在指地的刀身上一晃,晕出的彩光似是弧状光刃往帐内一划而过,霎时便令人心头一窒,杀气逼人。 这是一把注定要蹈锋饮血的凶器。 “青龙刀,”顾烈翻手挽了个花,回刀入鞘,把刀放在狄其野手里,“借你。” 当年顾烈还想改善自己的陆战风评,打了这柄刀,想着有机会一雪前耻时拿出来用,谁料到他等啊等,等来个用兵如神狄其野,根本不给他留下任何机会。这刀被他挂成了装饰,在武将间是一大趣谈。 狄其野还挺喜欢这刀,后来问顾烈讨过,那时顾烈正因为他和风族首领私下见面的传闻疑心大起,自然不愿给,赏了别的。 到最后,这把凶兵竟然没怎么上过战场,可谓是宝刀蒙尘。 俗话说得好,宝刀配英雄。 狄其野抓住刀柄将刀抽出三分,热烈地打量锋刃,然后好好收进刀鞘,看回顾烈:“借我?主公小气。” 本就不舍的顾烈脸一黑,下巴往镜台一点:“坐。” 狄其野瞬间领会了顾烈的意思,抓着刀往镜台前一坐,眼含笑意,老实不客气地把梳子往身后一递:“有劳。” 伸手拢起乌黑细密的长发,顾烈慢慢用梳子梳通,好在狄其野的头发细滑,被他之前百般折腾,竟然没打结。 顾烈边梳边问:“如今天下三分,你可知各是谁主?” 狄其野看着铜镜,仔细斟酌着回答,好似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并不十分清楚,又好似知道得太多不愿泄漏天机,生怕自己说快了:“退守北方的燕朝,南侵中原的风族,和主公的楚军。” 将布带绕进乌发中,顾烈仔细解说道:“一是燕朝,群雄反燕后,燕朝退守雍、雷、翼三州,为主的是文人皇帝杨平,但三州实质上是被燕朝的四大名阀把控。” “二是打云草原的风族,他们去年冬天趁中原乱局南侵,已经占了西州。” “三是楚军,占了荆州、信州,和刚打下的蜀州。” “剩下的三州:秦州、中州、青州无主,势力纷繁,大多都与四大名阀有纠葛往来,故而不可拆分看待。” “除了这三方,还有一些小股势力占山为王,不足为惧。” 狄其野不能动脑袋,轻嗯一声为应,又问:“主公下一战,想打青州?” 顾烈手中布带一紧,狄其野头皮一痛,嘶一声,被顾烈教训了句:“忍着。” 待得发髻梳成,顾烈才道:“世人都以为楚军会一鼓作气,北上攻秦州,你为何觉得我想打青州?” 狄其野连磕绊都不打,理所当然地应道:“风族已经占了西州,秦州北与西州接壤,南与雍州相邻,打秦州,风族与燕朝都有可能为了自身安危攻楚,那楚军会陷入双边作战。同时,蜀州虽然已经打下,但人心尚不驯服,一旦楚军在前方遇困,蜀州人心浮动,有可能后方起火。” 说得都对。 顾烈满意点头,再问:“那为何打青州?” “青州背靠荆州和信州,都是楚军占地,后防无忧,大可放手去打。青州虽与四大名阀纠葛不清,但毕竟已经不属燕朝控制,四大名阀不能贸然出兵,就算出兵,也可分而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还不费吹灰之力。 ……实话是实话,未免太狂了些。 顾烈把梳子往镜台上一丢,半认真半戏谑地说,“你这么说话,是要得罪人的。” 狄其野对铜镜看看,满意地握着刀站起来,笑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却照样张狂:“人人都有嘴,但不是人人会打仗。” 那意思似乎俨然是:得罪就得罪了,有我能打吗? 顾烈皱眉,语带规劝:“你初来乍到,如此树敌行事,日后如何自处?” 狄其野眼神绕过他的眉头,歪头想想,笑起来:“人言可畏,但主公英明。我如何会不能自处。” 良将折戟,鹿死弓藏,也许只证明,未遇良主。 * 顾烈眼前一暗,仿佛又见多年后那天,突然穿起了一身白衣铁甲的定国侯。 他总是一副潇洒懒散的模样,笑得随意,明明天纵英才,却袖手不理朝中事,没被拘在宫里的时日,就找机会四处去游玩,还动用人力物力往宫里寄路上买的玩意儿,绿豆糕的手作方子,琉璃灯,蒲草编的兔子……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闹得文官纷纷参他不务正业、鱼rou百姓。 几乎要累死在勤政殿的顾烈对着这些参本,议也不是不议也不是,气得呕心,总觉得狄其野是故意的。 那天是未央宫饮宴,狄其野是那副老样子,往嘴里扔了颗葡萄。 他不知为何穿了一身铁甲白衣,不是富贵花,是封鞘利刃,潇洒落拓的模样把宫女勾得脸红心跳。 “陛下。” 顾烈那阵子被他气狠了,板着脸看他,他却端起青玉杯对顾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