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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第35节

    顾峤的呼吸却是一紧,一边抬手刺向少年脖颈,一边转身躲避。

    那一击却落了个空——短匕的长度不够,没能刺入人的脖颈,而是从肩侧滑下去,撕裂了那一袭红衣。

    一瞬间,香气扑鼻。

    顾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总之一股浓烈至极的香气从那少年身上逸散开靠他最近的顾峤首当其冲。

    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那香气不对。

    顾峤这边一击未成,那少年也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只在后背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火辣辣的,但也不怎么影响他的动作。

    其他人已经被暗卫们收拾得差不多,顾峤也借机抽身,将那少年留给了暗卫来处理,自己从那圈中退开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咳了一声。

    下一瞬肩膀上就落了一双手。

    商琅鲜少有这样主动而且强势的时候,靠在他身后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问:“陛下可无事?”

    自然不可能无事。

    换作平时,顾峤必然会在疑惑丞相大人的语气的同时因为对方这样的举动而欢喜,然后委委屈屈地跟人撒个娇。如果还有别的意外之喜的话,或许就是能再赚来商琅亲自给他上药。

    但是现在,顾峤是半点精力也都没有。

    那股香里面不知道掺上了什么东西,他眼下脑海里面是一片混沌,思考东西都有点困难。

    没顾上站在他身后的商琅,顾峤抬眼看向前面被众多暗卫围着的那个少年,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坚持着不倒。

    哪怕身上已经破碎一片了。

    顾峤怔怔地看向那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应当做什么,开口跟暗卫吩咐了一句:“留下活口,朕之后审。”

    耳朵也嗡鸣,顾峤不知道那些暗卫听到了没有,总之他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腰间一软,一下子靠进商琅的怀里。

    后者稳稳地抓着他,尊礼循节地没有去直接揽住少年帝王劲瘦的腰,而是落在了上面半分。

    “陛下?”他垂眸试探地喊了一声,顾峤阖着眼,呼吸很急促,没有答他的话。

    渐渐地,帝王的双颊和耳根还浮起了不正常的晕红。

    事到如今,商琅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不过他未解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只有顾峤出了事情。那个少年或许可以说是提前吞了解药之类的东西,但此处的其他人呢?

    还是因为,几乎大部分的香味都被顾峤给吸收了。

    商琅也闻到了那股香气,不过并不浓烈,自己也不知道是喝药喝惯了,还是说吸入的香太少,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倒是在见到少年这副可欺的模样的时候,生了欲.望。

    他轻阖下眸子,把快要从他身上滑下去的少年给拎起来,然后锁在臂弯里,抬眼看向那边的战局。

    跟着他们两个人的暗卫不少,那个少年再强悍的实力到现在也是一拳难敌众手,已经彻底败下阵来,被两个暗卫给制住,扣在地上。

    顾峤早就跟他的这些暗卫下过他不在的时候就听命于商琅的命令,因此眼下解决完战局,他们也是抬头看过来,等着眼前这位容颜昳丽的丞相大人给他们下令。

    “将人带入诏狱,等陛下命令,”商琅言简意赅地吩咐,又垂眼看了下怀里的少年,暗叹一声,开口道,“将你们陛下带回宫中,然后传太医来。”

    暗卫当中,云暝也在,见到商琅竟然要将顾峤交给他们,下意识地问:“丞相不与陛下一同进宫,则欲往何处?”

    商琅闻声看他一眼。

    这些事其实他不必去告诉一个暗卫,但是担心帝王会在他回宫之前醒过来,尤其是担心人会急着来寻他,为了不让顾峤忧心,他只得开口,简略地道:“去收拾残局,你们不必跟来,照看好陛下便是。”

    云暝抱拳领命,叫上其他人,带着顾峤离开,却在远离商琅视线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吩咐了两个暗卫继续去跟着丞相大人——不是为了监视,只是为防不测。

    今日花朝,在这里的百姓本来就多,遭此一难,要收拾的破烂摊子的确是不少,既要安抚那些受惊的,还要抚慰那些被刺客误杀的平民百姓。

    商琅急着回宫去看顾峤的情况,简要地处理了一下就将烂摊子交给了京兆尹去头疼,随后策马回宫,在宫门口的时候却是一顿,用尽力气平复下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第41章 满心妄念

    商琅在去往帝王寝宫的路上, 与满脸焦急的云暝撞了个正着。

    在丞相大人的印象里,顾峤身边的这个暗卫,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但办事极为利落的, 向来沉稳,就连当年顾峤要杀世家的时候, 云暝参与, 自始至终那张平静的脸上神情就没变过。

    也是顾峤身边唯一一个在见到他的时候不会露出来什么看妖妃的表情的人。

    这样的人都开始慌乱,那么其他人只会更慌。

    方才那些涌上来的晦暗旖旎的心思瞬息之间被压了下去,剩下的只有被云暝带起来的紧张情绪, 他不等人说话就先开口,直接问道:“陛下如何了?”

    任何的字句都没有情绪更加直白, 云暝只是神色凝重地轻轻摇了摇头:“丞相亲自去看吧——主子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情况并不好。”

    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结合着方才他最后见到皇帝的时候顾峤的状态,商琅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猜到人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于是脚步愈发地急促。

    一进去就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商琅分辨出来那是先前那个红衣少年身上的香, 立刻蹙了下眉。

    再走进去,其实商琅没有见到顾峤,但看见了龙榻上那鼓起来的一团, 还有床榻边跪着的一圈太医。

    听到有人进来, 跪着的太医齐齐转过头来, 见到商琅跟见到了什么一样,又齐齐起身跑到他面前,再一次齐齐跪下。

    被围着的变成了丞相大人。

    商琅急着去看顾峤眼下具体的情况, 实在是没空跟这些太医周旋, 眉眼间罕见地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好在这群太医没有跟他扯东扯西, 简截了当地将事情给他说了个明白。

    一言蔽之, 就是皇帝中了情毒。

    这毒说狠也狠,说简单也简单:不需要太过麻烦的方式,只要能疏解便能解,但是眼下帝王已经是烧得神志不清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

    在座的没有一个胆敢去动真龙天子的,甚至他们都觉得自己知道了这件事,看见皇帝这副模样都已经是天大的罪过,说不定等人清醒过来还会给他们杀人灭口。

    “不能施针压制?”商琅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沉下来,带着点微的哑意。

    “大人,堵不如疏。”太医顶着商琅那压迫非常的神情,硬着头皮道。

    其实用针也不是不能疏,但是要扎的位置——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谁都不敢轻易地去动顾峤。

    而在这样帝王神志模糊的情况下,商琅这样手握大权的宠臣无疑是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商琅却不知道,那少年给顾峤下这样的毒,究竟是在难为皇帝还是在难为他。

    憋着一股气,商琅挥手让人退下去,独自走到龙床旁边去,步伐沉重非常。

    被褥里的少年蜷成了一团,商琅垂落在侧的手无意识地张开又缩紧许多次,终于攒足了力气,轻轻地将被褥掀开了一个角。

    几乎是在下一刻,里面就伸出来一只骨节匀称的手,将那个被角重新给掖了回去。

    商琅一怔,试探地唤一声:“陛下?”

    被子里面没有什么反应,他却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一犹疑,道:“陛下若是清醒着,便应臣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

    丞相大人难得地感觉到了头疼。

    爱慕自己的君王这件事,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难以诉说的苦熬,除此之外,平日里的顾峤都乖乖巧巧的,虽然从来不知道要与他这个臣子拉开距离,次次来试探他的底线,但像是今日这般让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情况是从来不曾发生的。

    那群太医或许是被帝王如今的状态还有他的到来吓到了,所以将话说得很简洁,直击核心,却不曾跟他详细说,譬如中了这毒之后会不会变得懵懂任性。

    商琅又伸手试了几次,不过力气使大了一点,藏在被褥里的少年拽了一拽发现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就拽不动之后,没有丝毫留恋地松开了手,然后商琅就发现里面那道身形蜷成了更小的一团。

    这究竟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

    丞相大人看不明白,又实在是担心人继续闷在被子里会不舒服,终于采取了一点强硬的措施,不由分说地将盖在顾峤身上的被褥掀到了一旁去,然后就迎上少年那双水雾弥漫的茫茫然毫无情绪的眸子。

    顾峤整个人都是红的,无论是脖颈是耳朵还是双颊,连带着眼尾都被带出来一抹红,因为在被褥里面闷了太久,长睫垂挂着几颗小水珠,身上也是一片薄汗。

    骤然见到光,还没等顾峤反应过来,就有一股冷风吹进来,让满身是汗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见着又想缩回到被子里面去。

    商琅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帝王那床精致的蚕丝被子给丢到了床下去。

    少年的神色骤然变得委屈,眼中也慢慢地聚起来焦,不过看样子也没清醒到哪里去:“冷。”

    帝王委委屈屈。

    “臣以为陛下会热。”商琅死死地压着情绪,表面看上去半点也不显,将被子给丢下去之后,为了防止人弯腰去捡,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随后,一股熟悉的沉香味道,夹杂着浅淡的药香冲进顾峤的脑海里面。

    下一刻,他就已经毫无畏惧地凑近了商琅,手腕还被握着,他顺势倒进对方的怀里,嘟嘟嚷嚷地又又吐出来第二个字:“疼。”

    商琅刚想问哪里疼,就见到了顾峤身后的那一道口子。

    他先前一直都在忧心顾峤中的这毒,倒是不曾注意到这道伤。

    方才帝王躲在被褥里面有一会儿的时间,又因为天气转暖,他那样捂着极易发汗,后背的汗液便浸入到了伤口里,泡得微微泛白。

    商琅的脸色也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立刻被抛在脑后去,只想着赶紧给人上药。

    却听见小皇帝闷哼一声。

    那样的声音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妄念当中,商琅觉得自己指尖都要涌上汗来,用力地闭了一下眼。

    始作俑者却丝毫不知道丞相大人心中的煎熬,只循着熟悉的沉香凑过去,想要到处嗅嗅闻闻,也就自然而然地黏在了商琅的身上。

    商琅的身体在瞬间僵硬,想要把人扶正了好好上药,却半点也拗不过在他身上到处黏黏蹭蹭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时不时打个冷颤。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看了眼身后那道伤口,商琅伸出袖子来干脆利落地撕下一节,绕过帝王的腰背,将那道伤口给简单地护住,然后就把黏在他身上的人给扶稳了,转了个方向。

    这样的姿势显然帝王有点不满意,一换过来就开始挣扎,但是商琅怕人再蹭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做点什么,也是觉得这样的姿势能更好地将人给圈住,便毫不客气地压制住身中剧毒没有多少力气来反抗于他的帝王。

    顾峤晕晕乎乎地任凭商琅摆弄,身体眼下是冰火两重天——中了情毒的他浑身都在发烫,叫嚣着欲.望,内里却是在一阵阵地发冷。

    只有那股时不时闯进他鼻端的沉香味道能带来一点慰藉。

    他在这样的隐约当中,听见了商琅的低声一句:“臣冒犯。”

    你冒犯的时候还少吗?哪怕在这个时候,顾峤脑海里都还存在着一部分丞相大人大逆不道的印象,又是嘟嘟嚷嚷地一句话,不过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去分辨他究竟说了什么。

    只知道在这句话吐出来的时候,商琅的一只手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腰,随后毫不犹豫地向下。

    顾峤脖颈一仰,下意识想逃,却不知道商琅是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给困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丞相大人也就只有两只胳膊:一只手用来圈住他,而另一只手则用来做正事,而没有别的精力再去做别的事情。

    不然他连潜意识里都会觉得,今日这件事不会善了。

    丞相大人的动作与“生涩”二字沾不上半分的边,顾峤在第一次逃离失败之后腰间就彻底软了,顺从地靠在丞相大人的怀里,脖颈扬着,锁住人的肩膀,双目紧阖,但是一直蹙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