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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看向身旁的人,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们此时跟无所依靠的浮萍一般,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是坚定的,每个人都是慌乱的、回避的、痛苦的。 每个人的头都低着,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个给戎纪给出答案的人。 “还有三十秒。”老人笑着问,“您想好了吗?” 戎纪一动不动地站在会议大厅的中央,脊背笔直:“想好了。” 视频那头问:“好的,您怎么选?” 戎纪沉默着,等着时间过去,在最后只剩下五秒时,他说:“我选第二个。” 话音落下,他便听到视频那头暴怒骂声,画面转换到另一个镜头,他看到了戎先和雷欧的背影。 “三、二、一。” 随着一声炸裂的轰响,画面断了。 * 战争结束后,戎纪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肃清了华鹰内部的问题,整顿纪律,规范各项规定。他将所有的权力全权集中,然后在完善了各项律法规定后,重新又将权力又下放下去。 就像当初冷漠地告诉敌人他选“第二个选择”一样,他用雷霆的手段告诉那些企图破坏华鹰内部的反派分子,没有人能够分裂华鹰,如果有,那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他成为了华鹰历史上乃至星际历史上最年轻的统治者,也是最冷漠的统治者。他的手段令人生畏,同时,也极其高效。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次重要会议上晕了过去。 “你是说,将军已经有一年没有睡过觉了?”西斯理听到白令的话后,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戎纪现在是帝国统领大将军,西斯理对他的称呼也就变成了这个。 白令点点头:“他让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女官一直瞒着这件事。” 西斯理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让瞒着,只关心戎纪的身体:“他现在怎么样,问题大吗?” “不太好,醒是醒来了,但是精神状态很差。”白令懒懒道,“就算他是人造人,优化过基因,也没办法一直不睡觉。” 西斯理是看着戎纪长大的,心里也不太好受:“我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精神治疗程序在当年就被毁了,修复过来的已经是个死物,早早就交给了将军。” “那个叫‘宿郢’的治疗仪器你已经给他了?那他用过吗?” “我不知道,这几年我们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面。” 白令叹了口气:“我就说你那个治疗仪器真的出问题了,我看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 当初戎先雷欧牺牲,失去儿子的费璐亚当着众人的面扇过戎纪一个耳光,哭得晕倒在他面前。 那天戎纪通宵处理了一夜文件,从那以后,他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 戎纪被白令跟西斯理联合批评后,认识到了自己不睡觉的危害,于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开始晚上往床上躺了。 不过躺下他也没有睡意,关了灯,黑暗里一双眼依旧睁着。 他躺到深夜,眼睛睁累了,于是闭上了眼。 【您是不是很久没有使用过治疗程序三号了?我是说,万一‘宿郢’有用呢?】西斯理劝他用治疗程序。 因为太无聊,戎纪打开了多年没有使用过却一直带在身边的治疗仪器。耳内的感应器还在,启动程序后他闭上了眼,来到了一片熟悉而陌生的黑暗之中。 他看到黑暗里有一点亮光,便朝着亮光走去,走到近处,发现那是一栋亮着灯的小木屋。 一瞬间,他想起了曾经。 “你好,宿郢。”他说道。 他的声音仿佛被黑暗吞噬了,没有人回应他。 等了一会儿,他踏上小木屋的台阶,打开门走进去。 “你好,宿郢。”他又说了一遍。 依然没有人回应。 西斯理说宿郢当初被销毁得只剩下这一部分残留数据,其他的都没有了。于是他也没再叫人,往卧室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入这个小木屋里,他就有点累了。 卧室里的床头还摆放着一个奇怪造型的玩偶,枕头上放着一套早已经穿不了了的小孩儿睡衣和一套大人的睡衣,床边有一大一小两双拖鞋。 小的是他的,可是已经不能穿了。 于是他换了那套大人的睡衣,穿了大人的拖鞋,去洗漱完以后回来,躺进了被窝里。 那张床像是有魔力,一躺上去他就忍不住闭上了眼,脑袋又沉又重,四肢又酸又疼。 好累。 也不知躺了多久,他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对他温柔地说:“戎纪,睡吧。” 但睁开眼,什么也没有。 * “您、您是说,您……造了一个‘宿郢’?”西斯理震惊地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但对面的戎纪却依旧淡然。 “嗯,所以我能睡着了。”戎纪说。 【他为你造了一个家,你知道家意味着什么吗?】西斯理的话音回荡在戎纪的耳边。 * 夜晚,戎纪再次启动治疗程序,进入到那栋小房子里。 他打开门便开口道:“你好,宿郢。” 只见房间里站着一个跟宿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没有笑容,神态僵硬又麻木,一双眼灰蒙蒙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看到”戎纪进来了,他开始逐渐扬起一个生硬的微笑,声调毫无起伏地说—— “你好,戎纪,欢迎回家。” 无情之人(十一) 第十一章 其实一年不睡觉对于戎纪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会不会死他并不在意,只不过周围的人都很在意,可能怕他死了没有人帮他们守护星球。他也无所谓,不死就活着——谁知道地狱里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无趣。 “你好, 戎纪,欢迎回家。”在戎纪的cao控下,宿郢“笑”了起来,对他打着招呼。 如今的戎纪已经不是当初矮小的孩子了, 从前他只能仰视的宿郢,现在却能够直直地平视。如果不是曾经的记忆还跟录像带一样在脑子里反复回放,他肯定怀疑眼前这个宿郢是不是他造错了。 没错,是同样的身高, 同样的脸, 还有同样的声音。不是宿郢变矮了, 是他变高了。 “今天学习了什么?”宿郢问他。 “今天什么都没有看。”他进了屋,拿出衣柜里宿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