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留下(5p/喷奶/双龙/射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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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再次从昏睡中醒来,周围早已彻底改变了模样。 他依然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只是身下这张床不再是那张窄榻,明显柔软舒适了许多。四周安宁静谧,那阵阵盘旋的低频噪音从他耳边消失了,他处于绝对安稳安全的空间中,就像每一日的清晨,他从自己卧室的床上醒来一样。 他眯着眼睛,对突如其来的光明还有些不适应,意识懵怔,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身在何处。他转了转脑袋,眼神迷茫地向身侧望去,突然,他的双目猛地睁大,一个激灵支起了上身。 “嘶!” 腰间传来一阵酥麻的酸痛感,让他轻轻低吟出声,连带着撑起的双臂都涨软发酸。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牵动出身体上每一处酸软痛处,可他顾不得这些,慌乱地向一侧凑过去,轻声喊道:“淇淇!” 他的儿子正躺在他的身边,小手虚虚握着,睡得十分香甜。小宝贝换了一身他从未见过的小熊睡衣,软嫩的小脸蛋透出健康的薄红。江澄轻轻摇了摇他,又唤了他几声,熟睡中的淇淇被打搅了清梦,略微有些不耐烦,短胖的小胳膊晃了几晃,翻了个身,继续沉入梦乡。 江澄轻轻揽住儿子,低头在淇淇发间深吸了口气,高悬的心瞬间回归原位。他惊魂未定地抱着淇淇,细眉蹙着,迅速检查了一下儿子的身体,确保没有大碍,又接连在淇淇的脸蛋上啄吻了好几下。 淇淇安然无恙,看起来并未受到伤害,这让他不免安心了许多。可他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精神依然绷得死紧,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他环顾四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眼身上不知何时被套上的昂贵睡衣,心中的疑虑一圈一圈地向外不断增大。 他们身处一间空间巨大的卧室中,精致的室内家装奢靡到难以想象,而他躺着的这张公主床宽大舒适,容纳三四人也绰绰有余,无疑是整间房内最豪华的物件。卧室整体呈现出暖色调的法式复古风格,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仿佛住在这里的主人,就是一位受尽宠爱、身份尊贵的公主。 然而江澄没有心思欣赏华丽的装修,他的目光落向墙上的时钟,心底飞速计算起时间。钟表将将指向七点半,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帘懒懒地洒进室内,预示着寒冷冬日里一个极为难得的晴天。江澄又寻找了片刻,房内并没有任何显示日期的摆件,因而他暂时无法确定,距离他被绑架究竟过去了多少个小时。 那晚他先是被捂住口鼻陷入昏厥,等他醒来时,双眼已经被黑布缠住,混沌的黑暗中,他跌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根本无法判断准确的时间。而此后—— 江澄剧烈抖了一下,大量不堪入目的回忆像倾泻的洪水,从开闸的记忆点呼啸奔流着灌入他的脑中。 他模糊地记起被轮jian的过程,从开始的抵抗,到喝了情药后神志不清,直至彻底沦为臣服于性欲的雌兽。几个男人对他实施了一场漫长的jianyin,即便他已经丧失了时间观念,也明白那场轮jian的持续过程有多长。他咬着嘴唇,拼命摒弃那些混乱的回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挣扎着开始推算:他被带走时大约是二月五日晚上九点,光是他昏迷到清醒前的时间就是个不定数,那么现在的七点半,一定是隔天,或者—— 等等……七点半? 江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慌忙抬起头,再一次仔仔细细确认了时针的指向,又望向不算充足的阳光,呆怔地盯了片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心一层一层地开始冒汗,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咚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分外地响,带着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从他的心房随血液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他再也压抑不住呼之欲出的念头,强行撑起发软的身体,赤着双足,跌跌撞撞地走到落地玻璃门前。半透半掩的薄纱门帘遮住了外面的景色,江澄呼出几口气,犹豫几秒,谨慎地掀起一点帘子。窥到门外的巨大露台后,他愣了愣,发颤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门把手。思虑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哗啦”一下,拉开了大门。 二月的冷风猛地灌进屋里,钻入他单薄的睡衣内。可他仿佛感觉不到似的,往前紧走了两步,将自己完全置于露天阳台的冷风中。他抬目向外望去,远处是一大片安静的湖泊,早春的湖面呈现出别样的翠色,如一幅巨镜,在略显清冷的阳光下泛起点点微波。他垂了垂眼睛,视线由远往近拉回,划过一片环湖森林,落在楼下院中。庭院极其开阔,气派的院门正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辆通体黑色的摩托车从院外快速驶入进来。江澄的目光随车辆移动着,忽然,他双目凝起,瞳孔不自觉地狠狠一缩—— 那是s市的车牌号。 二月份的北欧小镇还十分寒冷,日出通常要等到八点之后,因而当看到清晨七点半的阳光时,他就有了身处异地的猜测。他倏然想起,在那段混沌的时间中,他时不时能感受到或轻或重的颠簸震动,那时的他没有精力去考证,现在仔细想来,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他的确不是在列车上,而是——飞机?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一幕幕漏洞百出的疑问如虚影般,从他眼前不间断地闪过。此前那几个罪犯蒙住了他的视野,刻意隐藏了容貌,但他早在超市门口见过几人的真容,如果没有从中掉包,何必再这样多此一举?再加上去年的圣诞节,那个人的出现……难道,那并不是一次简单的重逢,只是一切的开端,是为这场精心谋划的绑架所做的前哨? 江澄的脑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眼神发愣地望着楼下,目光呆呆地停留在那醒目又刺眼的车牌上。他恍恍惚惚地看到,摩托车上的男人低头摆弄着手机,利落地摘下头盔随手一挂,不知是接到了谁的电话,颇为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也许是江澄的目光太过直接,那人感应到什么,倏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准确无误地望过来。 江澄与他四目相对,霎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那竟是魏无羡! 魏无羡瘦了些,头发也剪短了,一双桃花眼隐去了笑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敏锐。他早就已经知道,魏无羡在离开江家后顺利做了警察,或许正因如此,他才能这么快就被职业习惯使然的对方发现。眼看魏无羡一怔后,马上大踏步向别墅走来,江澄愈加慌了,他还没想好以何种方式面对,更不知魏无羡的来意,满脑子剩下的就只有逃——快逃! 然而事与愿违,他连卧室都没来得及进,刚一转身,突然与跨入露台的人撞了个满怀。不等他反应,那人猛地一把搂住他,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 “放开——放开我!滚、滚开——放手!” 江澄刚经历了一场不堪回首的绑架,条件反射地对一切亲密接触感到恐惧,双手并用,朝来人胡乱地推拒。但他挣扎得越激烈,那人反而抱得越紧,在挨了他好几下捶打后,男人纹丝未动,声音低低的,坚定地喊他:“阿澄!” 江澄颤栗着,听到这声呼唤,他木愣愣的双眼才慢慢开始聚焦,视线自浑浊中抽出,一点点变得清明。从渐渐聚拢平息的视野中,他看到了金子轩放大的面容,大少爷垂目望着他,素来矜贵高傲的面庞上凝着细微的颤抖,与拼命抑制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子轩哥……?” 江澄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仿佛在努力辨认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金子轩点点头,抱着他进了屋,仍将他放回床上。淇淇不在屋内,江澄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慌忙揪住金子轩的衣袖,对方却早已看出他的不安,轻声安慰道:“没事,淇淇被保姆带去婴儿室了,他很安全,你不要担心。” 江澄没有丝毫的定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薄唇哆嗦着,颤颤反问:“……真的?” 金子轩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向他保证:“别怕,淇淇在这里很好。” 江澄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得到金子轩再三保证后,他高悬的心终于将信将疑地回落。金子轩的手试探着搭上他的肩头,动作极轻柔地抚了抚,江澄微微有些抖,却并没有躲开,只喃喃道:“子轩哥,你……” “小狗醒了?” 一道声音从卧室另一侧传来,带着隐约的温柔笑意,倏然打断了江澄的下文,“我想小狗也该饿了,是时候喂点吃的了。” 江澄蓦地杏眼大睁,僵硬地扭过头,如被尖针扎了一下,全身都麻木了。 当第一眼看到魏无羡出现在院中,他还天真地误以为,这一切都源自于对方恶劣的策划。可金子轩的现身将他推入了更深一层的震惊与混乱,到了此刻,蓝氏兄弟也齐齐向他走近时,雷轰电掣般的强震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像一尊雕像,呆呆地坐着,直到兄弟二人从容地走向他,完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抓到了一丝关键:他所经历的这场绑架并不是一人所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合理又荒谬的解释—— 是他们四人合谋,将他骗回了国。 蓝涣手里端了一只精致小碗,蓝湛则携了方手巾,他们同样俊美无俦,相似却又全然不同,一个像这冬末的尾梢,一个是这早春的初风。两人默契地坐在床边,一头一尾,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然而当二人同时向他伸出手时,江澄剧烈地一抖,下意识往金子轩怀里躲了躲。 蓝涣对他的抗拒没有丝毫不快,相反,他望着江澄无意识攥住金子轩的手,浅棕色的眼瞳中浮起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在江澄的反应平静一些后,他好脾气地牵了牵唇角,不着痕迹地凑得更近了一些。 “小狗还是这么可爱,”蓝涣搅着手中温热香糯的粥,熟稔亲昵地唤他,仿佛他这两年从未离开过,“饿了吧?先喝点粥,胃会舒服一些。” 经过一天两夜的折腾,江澄胃里空空,的确该尽快进食,可他此时疑虑未消,还有诸多疑点没能解开,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是呆呆地坐着,任由蓝涣端着粥递到他面前,勺子直接抵上了他的嘴唇。他不张嘴,蓝涣也不生气,手指稍稍加了些力度,白瓷勺在他柔软的嘴唇上摁出了一个浅浅小涡。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江澄终于败下阵来,喉头一滚,微微张开一道唇逢。蓝涣立刻喂到他口中,一勺又一勺,有条不紊地喂他喝,还不忘柔声夸赞:“小狗好乖。” 江澄抿了抿唇,被拿着方巾的蓝湛抬起小腿,将他白嫩的脚底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他不适地屈了下膝盖,反被对方更紧地握住了脚腕。他抬眼一望,蓝湛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无需过多的语言,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双寒冰一样的眼眸中燃起的火焰。 几个男人围在他身边,视线牢牢地黏在他身上,像无数条坚固的锁链,容不得他有半分逃脱。江澄不说话,几人也不开口,极有耐心地等他吃完。空气是凝固而粘稠的,顺着他的鼻尖钻入心肺,连带着刚刚填满食物的胃部,都跟着绞了起来。 江澄咽下最后一勺粥,又被喂了几口清水,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蓝涣离他最近,大手贴着他的胃部,轻轻帮他按揉,他避无可避,如同一只落入野兽巢xue的幼鹿,茫然无措,不知等待自己的是群狼的攻击,还是残忍的分食。 “你……” 他的手腕、脚踝,大半个背部,都落在男人的怀抱和掌中,那股熟悉的、独属于雄性的斗争与侵略气息环绕着他,将他周身的温度烧得越来越燥热。争夺雌兽是雄兽天生的本能,但在暗流涌动的碰撞中,似乎又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平衡。 如果之前还有种种疑点尚不能明确,到了此时此刻,江澄的心中已然隐隐有了解答。不论是那几个被当做障眼法抛出来的所谓的“通缉犯”,还是迅猛粗暴的绑架、掩人耳目的变声器,再到接他的私人飞机,安置他的这座环湖豪宅,一切精心布置、环环相扣的线索都指出——这场蓄谋已久的策划,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范围。 “是你们……” “是。” 金子轩一手揽着他,毫不隐瞒地点头承认,“这都是我们共同的决定,阿澄。” 蓝家兄弟没有吭声,金子轩继续回答他:“今天是农历的大年初二,差不多是两年一个月十七天前,我从母亲那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那一年的圣诞节、新年,春节——不,你不在的每一个节日、每一天,我都没有心思度过。” “江澄,”蓝湛摩挲着他细瘦的脚踝,低低开口,“我们一直在找你。” 江澄的失踪是对所有人的一次沉重打击,是压在几人心头的一块巨石。得知真相的金子轩从未停止寻找他的脚步,魏无羡入了警局,也多方托关系,到处打探他的下落。他换了身份,此前的痕迹清除地干干净净,除了与温情偶有联络,再不与任何人来往。那时的蓝涣身陷囹圄,带着他的公司杀出重围,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仍坚持查寻他的去处,而蓝湛在音乐圈的名气越来越大,通过世界巡演的机会,一遍遍探寻他的藏身之所。 江澄抛弃了旧身份,独自去往私密闭塞的小镇,又有温情的掩护帮忙,即便是实力雄厚的蓝金两家,也无法一时轻易查到。几人有着共同的目标,昔日的商场对手、情场死敌,也不得不坐在一起,互相分享为数不多的情报。寻找江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和执念,比起他的复仇或欺骗而言,还有一件事,一件纠缠了他们两年的心事——让他们作为这场感情战中的被牵扯方,势必要搞清楚。 多番苦寻之后,去年十月底,江澄的行踪终于被锁定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几人并未第一时间赶去,而是雇人租下了他对面的屋子,慢慢观察他的生活。他们发现,现在的江澄在享受一种纯粹的快乐,自从跳出是非、远离那些纷扰,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简单步调。也许小镇的条件远没有s市这么优渥,但在人际关系单纯、仿若世外桃源般的镇上,江澄可以拥有的比金钱带给他的更多。 可即便如此,这里也绝不能成为他的安身之地。 江澄该回到他们身边,他唯一的归处,就是他们的掌中,不论过去多少年,经历过多少事,几个男人对这一点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尤其在发现江澄偷偷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后,魏无羡所受的冲击最大,他无法按捺心底的震惊与愤怒,坚持要尽快接江澄回国。几人的计划由此开始加速,到了圣诞节那天,他们借机拖住了温情,由其中一人前往小镇,先行和江澄会面。 时隔两年的相遇是难得温馨而平静的。江澄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冷静后的淡然,无不展现出与两年前截然不同的一面。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复仇,也为牵扯到他们感到抱歉,但回国,或是再去哪里,都不是现在的他该决定的事。他的计划不仅改变了他们,也对他自己影响深远,直到此时,他也未能从错综复杂的情网中看清迷茫的内心。那些名字,每一个都如同一根钉子,深深扎入他的心脏,不论拔出哪一根,都会让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房血流如注。 他自认这不是见面的时机,也并未做好直面他们的准备,等他真正放下心结,说不定他会主动回国。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可能是几年、几十年,也可能究其一生,他都不会再踏足故土。 “小狗真是太狠心了,”蓝涣的手掌隔着柔软的睡衣,将他的皮肤揉得越来越火热,“我只听说过主人抛弃宠物,从未有小狗抛弃主人的先例——” 他久久地望着江澄的侧脸,轻轻屈指碰了碰,“还好,你终究是回来了。” 江澄半垂着眼帘,鸦羽般的长睫如蝴蝶振翅般抖了抖,任由蓝涣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他不是没想过重逢的方式,等时间抚平一切,他会心无杂念地回国,那时他与他们再无瓜葛,能够坦然地面对他曾经犯下的一切错误。再不济,他可以永远在小镇待着,经历一次意想不到的“偶遇”——就像去年平安夜那天,他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度过假日中的一个小时,再平静地告别。 但无论是哪种,都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江澄的构思中,几个男人积怨已久,他们永远走不到联手的地步,更不会产生共享的念头。然而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们找人假扮成通缉犯,故意散播谣言,再以这样的身份将他掳走、轮jian,将他陷入莫大的恐惧与绝望之中。而此刻,他们恢复了原有的高贵身份,围在他身边面不改色地讲述这一切,似乎这只是他们施加给他的一个恶劣的玩笑,一场针对他的反向报复。 江澄深深吐出一口气,细白的手指慢慢攥住被子,指骨都捏得有些发白。他的胸膛中烧着一团预发不发的闷钝之火,不知是无力,是极端的怒意,还是尘封在心底多年的自我压抑,让他紧攥的双手带上了一丝苍白的颤抖。他缓缓地抬起半垂的双目,麻木的视线向前方浑浑噩噩地望去,下一秒,他眸中的浓雾忽地散了一些,湿红的薄唇蠕动了几下,又再次抿成了一道线。 魏无羡正倚着门,抱臂靠在门口,也不知听去了多少。单从外表上看,他干练敏锐,的确很有警察的样子,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两天他究竟做了多少违背职务的荒唐事。见江澄的视线望过来,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惯有的,吊儿郎当又有些冰冷的笑容。 金子轩皱眉瞥了他一眼,“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到?” “去看一眼我的宝贝儿子,”魏无羡似笑非笑,踱步向床边靠近,“我这孤家寡人难得还能有个儿子,我怕再不抓紧看看,表妹又要带着他,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站在床前,并未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澄,黑沉沉的眼底染着几分血色。金子轩警告了他一声,魏无羡恍若未闻,伸手捏住江澄的下颌,向上微微抬了抬。 “是不是啊,表妹?” 江澄被迫抬头,终于正面直视他,哑然不语。 那双天然氤氲着水汽的杏眸如远黛含烟,朦胧缭绕,看起来好不楚楚可怜。魏无羡眉毛一挑,手指倏然绷紧了,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冷冷地笑了一声:“对,就是这样的眼睛……你总是利用天生的优势,骗得我团团转,看我像小丑一样围着你、捧着你,你很得意是不是——江澄?” 蓝湛不悦地拧起眉毛,冷声道:“魏无羡。” “怎么?大明星,”魏无羡的目光始终锁在江澄脸上,看也没看他,“难道你永远这么冷静自持,像个圣人一样坐怀不乱,即使你早就知道他在骗你?” 蓝湛眉间蹙得更紧,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顿,面色渐渐沉郁下去,没再回话。 他第一次意识到被骗是在蓝涣家中,那时的蓝家兄弟明显遏制不住怒火,狠狠发xiele一通,在这一点上,公认最温文知礼、成熟稳重的蓝氏总裁,也在那个当下失了控。金子轩有对家庭的担当,从母亲口中得知真相后,他更多的是后悔与自责,但除此之外,他对江澄的欺骗也并非毫无芥蒂。至于魏无羡,身为这场诈欺游戏中最直接的受害者,无怪乎会表现得最为极端和激烈。 “阿澄,你……” 金子轩轻轻握住江澄的手,像是想问些什么,最终却仍是沉默以对。如今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除了欣喜若狂,他还有诸多疑问亟待解开。不管是他还是魏无羡,两年来他们一直对某件事耿耿于怀:江澄并未将他们列入盟友名单,比起向关系更亲近的哥哥们寻求帮助,他宁愿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与蓝涣合作,以推动计划的执行。 两人都十分清楚,金家和魏无羡是江家利益的既得方,与江家的捆绑过于深刻,因而江澄不愿也不敢铤而走险。那时的金魏二人还对江枫眠和江家抱有期待,有各自的立场和私心,若是硬生生正面突破,只能行成一个无解的死局。 然而即便客观事实如此,从多年的情感原点出发,就此保持理智实在过于困难,也过于无情。 “子轩哥,表哥。” 江澄仍抬着头,视线在魏无羡面上慢慢扫了一圈,“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也明白这对你们来说有多么不公平。但——” 他的声音低了低,“如果再让我来一遍,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魏无羡捏着他下颌的手猛地收紧了,江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长睫落了落,垂目道:“抱歉。” 江澄重回s市之前,四大家族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论是江家与蓝金两氏的商业关系,还是江枫眠对魏无羡亲如父子的关照,亦或者金子轩与江厌离的美满婚姻,都凝集在天平中央那尖如针芒的支点上。原本这一切可以长久地保持下去,但江澄出现了,他只是一颗小到不起眼的石子,却成为了打破平静湖面的关键。也正是因为他,几人渐渐意识到,所谓的平和只是掩盖在真实之上的镜花水月,只要有哪怕一丝的裂痕,就能将湖底的浊污搅得天翻地覆。 如今的江家被远远甩在后面,江枫眠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江厌离迎难而上,接管了公司,却由于能力不济,无法带领江氏重回昔日的荣耀,只能靠着家底和前夫的帮扶支撑。讽刺的是,江枫眠心心念念栽培的继承人,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唯一的亲生儿子亲手葬送了江家的前路,到头来,竟是他从未在家族管理上用心教导过的女儿,撑起了整个家族。 残忍吗? 或许对江家来说,这样的结局无异于末日,但几人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在江澄的计划中,他们既是受骗方,也是整个事件的推手和帮凶,从选择江澄的那一刻起,几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加速了江氏的覆灭。他们明明有机会不这么做——然而面对着这张脸、这副身体,面对江澄,拒绝两个字早就在他们的意识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不对,表妹。” 魏无羡盯着江澄,面色明明灭灭,眸底依然赤红一片。他的手似乎也无力再支撑,从江澄的下颌慢慢垂落。 “你还是不明白。” 江澄颦眉望着他,屋内陷入一阵窒息般的冷寂。半晌,蓝涣轻轻叹了口气,捏了捏江澄还有些发僵的后颈。 “小狗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非要带你回来吗?” “我知道,”江澄倔强地抿住嘴唇,“欺骗利用你们是我的错,你们为此气愤也理所当然。如果你们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回来,我认栽。” 蓝涣挑挑眉,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甚至还低声笑了笑,“还有呢?” 江澄一怔。 还能有什么?从被四人重新触摸到的那一刻起,他就为自己定下了结局。蓝金两家权势滔天,两位总裁被他利用多时,到头来却落了个两手空空的下场,怎可能就此善罢甘休。魏无羡是个疯子,对他有超乎寻常的执着,而蓝湛如今的权力地位非同往昔,有了与其他三人一较高下的资本,必然也不会轻易放手。况且淇淇还在这里,若是他们以淇淇为要挟,他又如何能够丢下儿子,独自逃离桎梏? “不管你们因为什么生气,我……” 江澄僵硬地挺着脊背,“我都可以承受你们的任何怒火……任何惩罚,”他遏制着周身的细微冷颤,面上是一贯的阴鸷冰冷,“——只要别动淇淇。” 几个男人望着他,并未直接回话,只有魏无羡发出一声似是自嘲,又似可笑的冷嗤,重复道:“不管因为什么?” 江澄张了张嘴。 “阿澄,”金子轩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适时插入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事到如今,你还是无法做出抉择吗?” 江澄呆愣愣地被几人困在床上,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乎要将他呼吸的空气一并掠夺。不论从家世还是外貌来看,他们都是整个s市上流圈中的佼佼者,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但当江澄警觉多疑的目光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时,几张各具特色的英俊面庞却展现出了隐隐约约、似曾相识的疯狂与执着。 江澄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从心底跃到他的唇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想后退,想像鸵鸟一样低下头躲避,可几人观察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侵略性十足的眼瞳掌控着他的一举一动,宛如实质般扣住了他的命门。 “选择,”蓝湛用常年弹琴的手抚上他微凉的皮肤,视线定定地锁着他,“江澄,是该你选择的时候了。” 早在复仇的轨道转动之前,江澄从不认为这会是个令他心神俱乱的难题。 他的道路中充满了计划好的欺骗、引诱与算计,他用最冷硬的铠甲包装自己,将所有的真情压制在暗无天日的角落中,绝不轻易在人前流露。情是虚无缥缈、世间最靠不住的玩意儿,曾经的他对此嗤之以鼻,但他忘了,他继承了虞紫鸢天生的心软,当他越来越疲于在几人间周旋应酬时,他正抱着自己的那颗真心,一步步走向泥沼深渊。 这是所谓的爱吗? 他不知道。他从未经历过正常的恋爱关系,自然也无从得知,这些躁动繁杂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类别。他对他们有怨恨,有愧疚,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瞬即永恒的悸动。过多的情感负担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在其下,而当他在这场复仇游戏里越陷越深,那纠葛便犹如斩不断的线,细而密的冰冷触手,缠绕他,吞噬他,渐渐开始侵蚀他的判断能力。 他只能落荒而逃。 几年前重新踏足s市之时,他像一尊风雪中的雕塑,透心的冷由内而外冰封了他的一切真实情绪,他冷静得近乎残忍,不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今天,他再一次回到久违的城市,依然全副武装,拼命想将自己龟缩进壳中,然而他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自持,无论怎样掩饰,搏动的心脏也在他的胸口急速地撞击,燥热的血液冲向他的四肢和大脑,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动。 “我……” 江澄闭了闭双目,两弯细眉不自觉地锁紧了。他抑制着声调中的沙哑与抖动,深深吐出一口长气,“我……不——什么选择?你在说什么——” “你不想选,还是说,你根本选不出来?” 仿若一道巨雷炸裂在头顶,江澄小幅度地晃了两晃,略显苍白的面庞愈加没了血色。与四人重逢后,他努力维持的强硬外衣终于裂开了一道豁口,难言、痛苦,不可置信,在他极致美艳的脸上肆意横流。他的表情一定愚蠢狼狈到了极点,但他顾不得这些,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遍,才勉强找回嘶哑的、仿若脱离了掌控范畴的声音。 “你们……” “我们怎么知道的,是吗?” 几人望着他,眸中有怒气,有无奈,还有他不懂也不敢去细究的,炽烈的、永不熄灭的情火。 “小狗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们了。”蓝涣屈指蹭他下颌的红痕,“我承认你的确演技不错,不过很遗憾——直到现在,你也没找到真正出戏的方法,对不对?” 江澄怔怔地坐着,剧烈的心跳如擂鼓,响彻整个耳畔。历经两年多的时光,过着自我修行一般的日日夜夜,他原以为能增加几分定力,至少在人前掩饰得完美无缺。但诚如蓝涣所言,他的所有自持和伪装都像一张透光的薄片,不仅没有任何遮盖的作用,还让他在几人的目光下,赤裸得近乎透明。 曾经他与他们共入一场漩涡,他是搅动风云的cao盘手,也是深陷迷局的赌徒。他在最后强行抽身,将一团破碎的结局留给了几人,可他没有料到,他出于愧疚不忍而亲手挥散了迷雾,同样也给了他们清醒的机会。在寻找他的时日中,几人爆发过无数次争执,像抢夺地盘的猛兽一样驱逐着竞争者,也正因如此,他们逐渐认清了一件无可撼动的事实:江澄在他们每人心中都播下了一颗情种,不论他是否有意为之,那根系早已深深扎入几人的心脏,再也无法拔出。 “这是我必须找到你的原因,江澄。你骗了我,利用了我的一切,你同时招惹了我们所有人,最后却一走了之,连孩子的事都瞒着我,我不该生气吗?” 魏无羡所述句句属实,江澄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说辞。他无言地望着几人,薄唇蠕动了几下,却见魏无羡阖了阖双目,那往常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漫上几丝疲惫,反而显得骇人的赤色消退了几分。 “但我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