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叙旧(修罗场有隐约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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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到云若木一眼,阿飞的心已经剧烈的跳动,仿佛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武斗。他还没有开口叫出名字,腿却先动了起来,走出人堆,向云若木而去。 云若木的眼神很好,他一下就找到了阿飞,对这里其他的人熟视无睹,好像是萝卜们在开会。包括站出来问他来历目的的龙啸云,云若木走到阿飞面前,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又渐渐生起疲累。 阿飞的双手对云若木抬起,又忍不住放下。他想好好的抱一抱云若木,却又担心弄痛了云若木身上的伤。 “……我可算是到了。”云若木话音渐轻,最后累得合上双眼,强撑的力气也散了,要不是阿飞及时伸手接住他,那云若木可得一头倒在地上。 让李寻欢不禁感慨:“看来她一定是很累了,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才能赶到这里。” 阿飞没有接话,他感到某种失而复得的快乐,可是因为云若木的伤痛,阿飞忍不住去想是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他越是想,就觉得生气,这是在替云若木生气。所以阿飞的神情有种独一无二的魅力。 而在场的部分男人看向阿飞的目光,是带有妒忌的。他们在心里是看不起阿飞这样的野小子,并都觉得自己胜过阿飞太多,却没有接住像云若木的美人,自然是抱怨老天不公,女人瞎眼,还有阿飞走了运。 可是他们明明不认识云若木,却能自信地认为假如和他说上话,就必然能征服云若木。 “不知这位姑娘是?”龙啸云作为兴云庄的主人,自然要过问闯入者的身份。 阿飞说:“他叫阿木,是来找我的。” 李寻欢觉得这名字耳熟,并未多想,天底下名字里有木字的人数不胜数。他见龙啸云犹豫,便出言补充:“还请大哥给阿木姑娘安排一个住处,养好她的伤,就当是我欠大哥的人情。” “兄弟,你说得未免太见外了,这里就是你的地方。”龙啸云爽朗笑道,“要是再说这话,我可就要怪你不把我当兄弟了。” 李寻欢捂住口鼻咳嗽起来。 阿飞抱着云若木,向李寻欢和龙啸云说了谢谢,又说:“这是我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完这话,无论龙啸云和李寻欢做何反应,阿飞也不回头,跟引路的家仆走了。 李寻欢笑了笑,转头对龙啸云解释:“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只是性格这样,大哥不要怪他冒犯。” 龙啸云还是那个义气当先的龙四爷,当即表示没有这回事,转而打听起云若木的来历。 江湖上还没有什么阿木的名头,这是就件奇怪的事,毕竟像这样的容貌,绝不会无人知晓。 这就使林仙儿的存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她是这群男人堆里唯一的女子,又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应该是众星捧月、人人讨好才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阿木,不仅扰乱了厅中的气氛,还扰乱了许多男人的心。 林仙儿的自觉向来不会出错,她知道阿飞带着云若木从这儿一走,有许多看不见的心思也跟着一起走了。 本来该商讨的事被打断了,却没人主动提起,都把耳朵支起,想听一听这个阿木姑娘的来历。 可万众瞩目的李寻欢却摇了摇头,他说:“我对这位姑娘并不认识,只是听阿飞提起。或许阿飞才知道她的来历,假如阿飞都不知道,那便只有天知道吧。” 林仙儿掩唇一笑,眉眼弯成月牙,好像是把李寻欢的回答当作是笑话,语气还是不变的温暖动听:“见了那位姑娘呀,我的心都跳起来了,同为女儿家,却也忍不住要喜欢她哩。” 这笑容是大方美丽的,话也说得风趣谦虚,却让李寻欢不大舒服,自觉在告诉他:林仙儿可不是在高兴。他不禁为云若木心生忧虑,若是被林仙儿记在心里,可不算什么好事情。 李寻欢坐着又听了一会他们的商讨,觉得心神不宁,便向众人借身体不适为由头,从这个正道大会上离开了。 云若木醒过来时,眼前略略发黑,或许是饿得太久了。他转头就看到阿飞,和从前在客栈养伤时一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不知多久,保持一个不大舒适的坐姿。 好像要等到云若木睁眼才能放松似的。 阿飞的旁边是李寻欢,他就坐得更舒适,也很自然。 见到云若木醒来,阿飞抿起的嘴角终于放松,他摸了摸云若木的额头,声音很低地说:“是他伤了你,我要去杀了他。” 云若木闻到药味,是治疗外伤的药,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他把手拿出来,举着看了看,手腕包得很好,很仔细,应该是阿飞包扎的。云若木一点也不觉得痛了,他还很高兴的同阿飞说:“不用你替我报仇啦,我已经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提起我的名字就害怕!” 阿飞还是很沉闷,他觉得自己不能为云若木做些什么,心里是不好过的。同时又觉得云若木实在很好,不需要让人帮忙,那他就没什么用了,就不值得云若木喜欢了。 “你确实和阿飞说得一样有趣,一样厉害。”李寻欢笑了,他的笑容和语气一样平和包容,会让人觉得和他说话是一件舒服的事。 云若木看到是他,忽然从床上挣扎坐起来,很欣喜地说:“是你……啊我知道你是李寻欢,你是探花郎——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李寻欢认真打量云若木的脸,十分歉意地摇了摇头。 “你忘了也是情有可原的,那时候我还小,又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云若木有些紧张,他揉搓着被角,好像对过去的事耻于所给阿飞和李寻欢听,“我还没有你的马车轮子高,很瘦……还很丑,是不讨人喜欢的小乞丐。当时跟在你的马车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你记不记得?” 李寻欢听到这里,总算知道为何觉得名字耳熟,再仔细看如今云若木的模样,着实很难将他同当年那个小孩联系起来。可是一个人的眼神是很难改变的,李寻欢记得那个小孩,确实有着和云若木一样纯粹明亮的目光,他一向对这样的注视毫无办法。 “是的,我还记得当年的事。阿木,你平安长大了,对我而言,就是值得多喝几杯酒的好事。”李寻欢的眼里尽是怀念,仿佛从云若木和身上,找到了从前美好回忆存在的迹象,“阿木,你当时并不丑,只是没有被好好的照顾,你比许多同龄人更懂事可爱,也更能忍耐。” 阿飞听了一圈,好像知道了云若木从前过得很不好,他想起云若木说过的那些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的话,十分郑重地说:“没人可以说你不好,也没人可以笑话你。如果有人侮辱你,那他就该死。” 云若木把脸侧的头发一撩,什么紧张羞耻都没影了,他还是那个事事都能做好的云若木,对阿飞说:“哪有人敢笑话我?我可是天底下第一恶人,最会收拾人了。” 天底下的恶人要是云若木这样,李寻欢便要为正道叹息了。 暂且叙过旧,李寻欢忍不住问起云若木是如何脱身的。要知道荆无命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也是有名的杀手,决计不会是怜香惜玉的人。 提到这个,云若木露出很神气的表情,把和荆无命作对的事讲给他们听。他重点说了荆无命冷酷无情,下手很重,还有自己怎么想出主意把荆无命毒倒的。当然,云若木略过了折腾荆无命的事,只是说自己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转头赶来兴云庄,一路上都没吃喝,也没有好好休息。 于是李寻欢便说:“我去给你拿一些吃的,你还是不要下床走动为好。” 云若木当然听他的,点头说好。 李寻欢一走,是想让阿飞和云若木独处一会,说一说话。他是很体贴,也很为朋友着想的人。 只面对着阿飞时,云若木忍不住叹息,他好像有难言的愁绪。阿飞没有主动问,他在等着云若木做好诉说的准备。 云若木眨了眨眼睛,有一闪而过的水光,他片刻才开口,说起的便是双亲。 “……原本金钱帮不会这么快察觉的,荆无命说,是我爹在金钱帮的赌场输得难看,当时还喝了酒,冲动之下动手打了管事。没想到听说管事夜里死了,我爹害怕金钱帮报复,带着我娘连夜跑了。”云若木的手指在被子上划拉,“管事没死,想找我爹麻烦,发现他跑了,于是金钱帮就要来抓我回去,替我爹受罚。” 云若木不想阿飞一同不高兴,便想把事情说得好一些:“不过我也不必担心金钱帮威胁了,毕竟我爹可会藏了,以后我去找他也得废很多功夫。” 坏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变成好事,不过云若木和阿飞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们不过消沉一会儿。 安静的这一会,阿飞就这么看着云若木,好像看进他眼睛里去了。等了片刻问道:“你手腕还痛吗?” 云若木说:“你给我上的药,就不疼了。” 阿飞又问他:“那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云若木说:“你是知道的,我恢复都很快,只要吃饱了,睡好了,第二天就能跟着你到处走啦。” 阿飞终于笑了一下,这是云若木醒来以后第一次见到他笑,云若木知道他现在才放心下来。 随后阿飞想到了兴云庄里的麻烦,眉头由皱起,转身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他将包袱递给云若木,解开一看,原来是引起武林人士争抢的金丝甲。 阿飞没有把它当成了不起的宝贝,只是看作能防身的东西,他对云若木说:“这几天梅花盗或许会现身,这里晚上不大安全,你穿上它防身吧。” 金丝甲被云若木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他问阿飞:“我穿了这个,你怎么办?” 阿飞依旧坚持让云若木穿上,他是一个认定了一件事,就很难改变主意的人。 “这可是你要送我的,我记下啦。”云若木把金丝甲抱在怀里,目光如炬,“都说投桃报李,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所以你等着,我也要送你一件特别珍贵的宝贝。” “好,你送什么都好。”阿飞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