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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臂时,康熙忽然转过身,对着容歆怒气冲冲道:“你便是如此看顾太子的?眼看着太子任性还一味纵容,不知劝阻,你该当何罪?!” 这事儿容歆确实没多问,也没有任何劝阻之言,她自知理亏,躬着身子,老老实实任骂。 太子和容歆,两个人皆一副“你骂,我们知错”的模样,康熙一个人唱独角戏一般又骂了几句,竟荒唐地突然有几分不知用什么样的情绪结束…… 这时,梁九功领着太医出现在殿外,“回禀皇上,郑太医到。” “让他去毓庆宫等着。”康熙面无表情地看向太子和容歆,“朕就不该太过放纵你们。” 容歆忍着腰痛,低头掩住嘴角的无语,什么话皆教他说了,皇上就是了不起。 而康熙还有更了不起的,“太子知错犯错,罚月银一年。” 本就贫穷的太子,雪上加霜。 “容歆……” 容歆微微挺直,眼神十分平静,上次罚的抄医书,她至今还没抄完,债多不压身,无所畏惧。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了容歆片刻,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朕听闻皇长孙至今还未穿过你亲手所制的衣服,待你伤好,便为皇长孙缝制四季衣物各一身,如此已是念及容女官年老体弱。” 容歆一僵,然后故意扶着腰,缓慢地躬下身,应道:“确是奴才不够尽责,奴才必定竭尽全力。” 康熙这才满意似的挥挥手命两人退下。 太子亲自容歆离开,等到出了乾清宫,便关心的问:“姑姑,您的伤可还好?” 容歆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殿下再惊吓我几次,我便真的要年老体衰了。” “姑姑,舐犊情深,皇阿玛对我们兄弟如何,您不是最清楚吗?”太子低声道,“再坏也不过是重罚一二。” “那您也不能一再挑战皇上的底线。”容歆紧紧抓着太子的手腕借力,无奈道:“您眼瞅着没几年就要而立之年,朝堂上的事,您不说,我也不能事事去关注,但您从前怀柔之策做得好好地,怎么突然这么大手笔?” “其实早已该整治。” 侍从们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空旷的地方声音低些,旁人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容歆便看着太子,问他:“真是如您所说,要替皇上收拢人心?” “这只是其一。”太子目视前方,神情平淡,“我这么做,皇阿玛只要斥责我罚我,八旗的怨气便可平息大半,但我若是不做事,皇阿玛为了改变八旗生计,必定还会提及国库拨款一事。” “若皇上为了安抚八旗,仍然要拨款呢?” “皇阿玛是英明之君,不会浪费此等良机整顿八旗。” 太子倒是一直十分崇拜康熙这个皇阿玛。 不过太子料定康熙会为他收拾残局,并且借机整顿八旗,而非仍然坚持原先的想法,拨款救济,是有缘由的。 哪怕康熙再如何表现得重视八旗,他是一个帝王,首先便不能够忍受有人对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有动摇。 而太子也不等她回复,又道:“最好的办法,还是改变旗人只能行伍的格局,只是如何安排,也是难事……” 容歆闻言,拍拍他的手臂,道:“左右成年的旗人已是如此,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不若先从尚未成年的旗人着手,那数百万两,不若再建一所书院,专供宗室子和官宦子弟读书。” 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学校。 历朝历代皇室惯常维护中央集权的办法,便有控制思想这一道,而这个书院最终对大清有利与否,还要看上位者之心在何处。 目前以太子的志向,这所书院初期定然是好的。 太子思索之时,两人便回到毓庆宫,守门的太监行礼后,回禀道:“殿下,女官,直郡王正在惇本殿等候。” 太子向容歆投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询问道:“姑姑,胤礽看起来狼狈吗?” 容歆看着太子眉上那块儿青印,“这个算狼狈吗?” 太子抬手轻轻碰了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摇摇头,“罢了,是躲不过去的。” 而大阿哥也没叫太子失望,问过容歆的伤之后,便开始对太子头上那两块儿青印进行嘲笑:“太子这是撞到哪儿了?怎地如此不小心呢?” 太子视他如不存在,嘱咐容歆:“姑姑先去查看腰伤,走动时务必小心些。” 容歆点头,对两人道:“殿下,郡王,那我便先行告退。” “姑姑,我进宫才知道您受伤,明日便让人送些补药给您。” 太子替她推辞:“宫中一应药材皆不缺,不必麻烦大哥。” “并非送给太子,何须太子来拒绝?”大阿哥驳倒太子,转向容歆,温和道,“姑姑快些回去休养,不必与我客气。” 容歆冲着二人一笑,扶着小宫女的手往她的屋子走去。 大阿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再次瞥向太子头上的青印,嘲讽道:“太子真是不鸣则已,越发教人看不懂。” 太子无波无澜地回道:“大哥谬赞。” “嗤——我是不是夸赞,你心中有数。”大阿哥走在太子身边,“别折腾到最后,好好的局面恶转,落魄收场。” 太子脚下一停,镇定自若地回视,“大哥还是不了解我,我只会万人称颂风光退场。” 大阿哥嘴角抽动,“我了解你作甚?我来是问你,商船出海进展如何?” “两艘战船已经准备妥当,按照先前的约定,大哥应再予我五万两。” “这么快?”大阿哥清咳一声,一本正经讨价还价,“我这还要准备船上的火器,暂时拿不出五万两,不若太子先垫着?” 太子冷漠地看着大阿哥,“还未与大哥说,皇阿玛罚了我一年的月钱。” 大阿哥语塞,故作淡定地整了整马蹄袖,继续厚颜道:“不过是一年的月钱,你我身为皇子,难道还真的靠月钱度日吗?” “我不比大哥,在宫外潇洒自在,坐在府里便有人主动送孝敬银。” 大阿哥指控他:“太子!你叫人盯着我?!此等阴险小人的做派,你枉为大清储君。” “还需得我张口盯着大哥?”太子踏进书房,从容道,“虽无人给我送孝敬,但主动递消息的人比比皆是。” “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这五万两……” “免谈。” “你这人……” 另一边,容歆等雪青送太医回来,问她:“殿下和直郡王没吵起来吧?” 雪青笑道:“没有,两位殿下极融洽。” 容歆想象着两人可能是怎样的融洽,心道是她的错,就不该问雪青。 而雪青亲自倒了点药酒在手中,边为她揉腰边道:“皇长孙得知您受伤,还要过来看您,被太子妃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