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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破碎的星海。 宛如泥牛入海,光点们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那些漂浮黯淡无光的碎片,在此时此刻泛起了久违的光亮。 不知从何时起,加文的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很疼,还忽热忽冷。 除夕觉得,空气里,那股果香味好像更浓了。 加文手里的能源石的颜色逐渐变浅,变淡。 一开始是几点金光,后来连成了一条线,又凝成了一片一滴滴液体。 泥牛入海,也只是泥牛入海了。 C级能源石的表面出现了裂痕,最终,轻微地“咔”了一声。 细碎的质地宛如玻璃一样的细沙,从加文的手里滑落。 落在地上,一片噼里啪啦。 原本亮起的星海失去了源力的供应,急切地又渴求地“嗡嗡”了两声,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又一次暗淡了下来。 加文很久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顺着脸颊从下巴处滑落,之前握住能源石的胳膊渗出了细细的血珠。 被强化过的身体能让他无惧枪支弹炮,而他却因为吸收能源石撑破了血管。 “啪嗒”。 一滴血溅在了地板上。 [他在难过。] 除夕看着加文,哪怕此时此刻他没有刻意去读取加文的心声,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papa说我不可以去打扰他……] 除夕面色迟疑的放下了手里的能源石。然后,缓缓扇动起了背后的羽翼。 他的双脚离开了窗沿,飞在了半空中。 除夕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顺从于本能,朝加文飞了过去。 他小小的手搭在了加文的掌心,然后跪坐在了加文身前,抬起头看向了他。 “除夕……” [……papa。]除夕轻声对他说。 在碰到加文掌心的那瞬间,他感觉到了。 不甘,迷惘,愤怒,和……痛苦。 那些情绪太让人难过,除夕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片水雾。 除夕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眼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瞬间,除夕看见了很多次失败的尝试。 从七年前开始。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加文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揉揉除夕的脑袋,猝不及防看见了手背上蜿蜒出的血迹。 于是他顿了一下,换了另一只干净的手。 除夕抬起了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加文也不需要他说话。 他自言自语道:“C级能源石不行,往上还有B级A级S级……总有一天可以。” “就算这些都不行。”加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噜着除夕的翅膀,“我还可以学机械制造。成为机械师……这个不需要源力。” 除夕眨了眨金色的眼眸。 他明明靠着加文,却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金色的巨眼。 还有无数凡人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仪式,所有人跪在了一起,表情狂热又恐惧,看向了他们的神,嘴里还狂呼着祂的名。 那只金色的巨眼瞳孔缩成了一条线,看向了除夕,古老又晦涩的声音断断续续:“……记住……天生……” 记住什么? 是这个吗? 直觉告诉他,这很危险……暴露……很危险。他还很弱。 除夕皱起了眉,五官都蹙在了一起,小小的脸上全是纠结。 但是最终,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除夕下定了决心,他握住了加文的手指,就像是他第一次握住加文的手的时候,朝他说话的样子。 [papa……我说过的,我可以帮你。] 然后,除夕张开了嘴。 缓缓的,吐出了一片淡蓝色的跳跃着的雾气。 那是火。聚是一团火,散成满天星。 手里的小人本来就体温偏高,在那一瞬间,更是宛如沸腾的岩浆一样灼热。 那团光雾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主人驱使着,没入了加文的体内。 加文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不像是金黄的光点,温顺的像是绵羊。这群来客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加文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捂住了心脏。 刚才它们穿过了这里。 然后一路往下而去,起初是一片星海亮了起来,后来是每一片。 曾经点亮过的三颗碎裂的星星重新聚在了一起,雾气环绕着它们,像是一片银河。 但是这片银河并不停留。 淡蓝色的光点分散到了四处,费力的搬起一块又一块碎片,然后聚合在一起。 一直到光点耗尽,被光雾黏在一起的星海没有碎裂,光芒大盛。而没有等到光点的碎片重新黯淡了起来,无力的漂浮在虚空里。 而等加文回过神的时候。 一缕缕微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已经不知过去多久。 除夕的脸上看不见一点血色,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papa,你看,我帮上忙了……] 这句话说完,除夕膝盖一软。缓缓倒在了加文的手心。 “除夕?!” 加文的心剧烈的跳了跳,连星海都没顾得上检查,脑子在刹那间嗡嗡一片。 他伸出手探了探。 血管还在跳动。也有呼吸。 活着。 加文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胸腔。 他如梦初醒,仿佛到现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加文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连手指尖都开始颤抖……他站起来,然后慢慢把沉睡的除夕放在了枕头上。 他尝试着,从虚空里汲取了一丝源气。 源气来到了这碎了一半的星海,似乎有点迟疑,最终,找了个角落,停驻了下来。这一次没有消散。 加文捂住了脸。 任由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里滑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除夕对他说:“请您救救我。” 而现在,加文稳定好了情绪,站在床边,替他慢慢盖上了被子。 他看着这个小小的人。 伸出手,像过去很多次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加文的神情柔软的近乎温柔,“谢谢你救了我。” *** 遥远的第一星系。 一片纯白的宫殿里,一位老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睡在床上,身侧摆满了鲜花,身上盖着的一层薄布,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密的花纹。露出来的一张脸上全是密布的老人斑。 在人均寿命一百二十年的现在,老成这样还是很罕见的事儿。 这是帝国国教的教皇。 他握住了一边自己接班人的手掌,喉咙里发出了虚弱的嗓音。 他的声音如此的小。好在在场的人没一个低于十阶,倒也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个预言……记得……告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