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陽光照進純白的聖堂，淡金髮的青年撿起落在地上的白玫瑰，碧色眼瞳看著水池，嚴格來說是一面水鏡，水鏡裡映照出人類皇帝和人魚王子的交媾現場，青年垂下眼簾，手中的玫瑰瞬間枯萎，隨之化為碎片隨風而逝。

    「路辰，該降下懲罰了。」

    「要是他們知道您是這麼隨意降下天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這是他們自找的。」

    身穿著白色長袍鑲著金邊，路辰走向高台，手指在地圖的高山上畫上一筆，又在海洋的邊界畫下一橫，一旁的水晶球忽然裂開，裡頭的小村莊和水變得混亂不堪，四周漸漸昏暗下來，路辰看向窗外，他看著外頭逐漸聚集的烏雲，面無表情的說：「終究還是開始了，你們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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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請看這！……」

    信使從會議室的大門外衝了進來，他看見皇帝和大臣們各個眉頭深鎖，旁邊更是站了好幾個和自己一樣來報信的，在皇帝身邊的棕髮男子抬起頭，他問道：「這次是哪裡？」

    話語中透露出那人的疲憊，信使想起自己的任務趕緊說道：「歐格納地區發生大規模山崩，希瑞凱海岸發生劇烈地動。」

    「居民呢？撤離了嗎？」

    羅夏頭也不抬的問了後續，信使繼續開口：「歐格納和希瑞凱地區的居民大致上都已經撤離，安潔莉卡大人也有一同協助撤離。」

    只看皇帝揉了揉太陽xue，身體和精神似乎因為連日會議，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憔悴，風硯替羅夏換上提神的花茶，也替自己換上輕便的衣服，距離第一次發生山崩已經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在帝國的各地不斷發生大規模的自然災害，山崩海嘯早已見怪不怪，但最近十天內除了山崩海嘯，又多了幾處有魔力滿溢引發的魔力風暴，風暴帶來的損傷遠超過大自然的逆襲。

    這些災害發生的時機恰好是羅夏和司嵐互訴情意，兩人rou體、心靈結合之後，讓人不難聯想到傳說裡神所謂的詛咒，風硯看著帝國境內漸漸分崩離析，和日漸消瘦的羅夏，他悄悄的退出會議室，穿上斗篷戴上帽子，輕鬆的翻身上牆，沿著皇都的小道走向港口。

    「你倒是遵守約定了，葉瑄。」

    「雖然我不是你的主人，但對外賓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吧，直呼我的名字合適嗎？」

    風硯脫下帽子，淡紫色的眼眸直勾勾看著面前的男人，銀白色長髮隨風飄逸著，紫羅蘭色的眼睛一如往常的看不透，他的身後有個女人，一個坐著木製輪椅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斗篷，下半身全被裙擺遮住，灼熱的視線似乎讓她有些不自在，風硯的視線停留在左眼下的痣，他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女人脫下戴著的帽子，湛藍如海洋的長髮被陽光照耀著，左眼角的淚痣和司嵐如出一轍，女人開口說道：「請問……！」

    風硯睜大雙眼看著女人，不，嚴格來說看著人魚，他故作鎮定的轉向葉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江演同樣也是相當的震驚，小時候曾經見過一次的人類，居然在此時重逢，她緩緩的轉動輪椅，雙眼看著風硯開口說道：「信裡說希望由皇帝出席，這位又是？」

    「皇帝陛下現在還在開會，今天恐怕是無法前來。」

    「是嗎，那請幫我轉告他亞特蘭提斯現在也是面臨到一樣的狀況，這很不合理。」

    說完江演與葉瑄對視一眼，她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是我個人的小問題，請問我弟弟、也就是司嵐，他在哪裡？」

    只見風硯隻字不語，整個人又向一旁靠了靠，此時站在風硯身後的人，讓江演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

    「司……司嵐？」

    風硯身後的人沒有說話，臉雖然被帽子遮住，但身上的氣息江演不會認錯，那人默默走上前，微微傾身蹲了下來，用拇指拭去了江演的淚水，他說：「嗯，jiejie。」

    江演此時不再是亞特蘭提斯的女王陛下，而是一個與弟弟重逢喜極而泣的女孩，她用力抱緊司嵐，原先停下的淚水又不停滾落，一滴滴濡濕了司嵐的衣服，緊抱著自己的女孩比起離開前好像消瘦了不少，司嵐輕輕順著江演的背，等到江演情緒平復下來後，她看著司嵐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司嵐你是不是戀愛了？」

    風硯、葉瑄：「……」

    司嵐：「jiejie……」

    江演抓著司嵐聊天聊得正興奮的時候，遠處的一聲爆炸，震的港口天搖地動，葉瑄與江演雙雙感覺不對，兩人一前一後拿出權杖，在地上的魔法陣感應到魔力後自動浮現出來，葉瑄高舉權杖，口中念著聽不懂的語言，風硯抬頭一看便發現，天空凝結出冰霜的結界，空氣中瀰漫著海洋的氣息，強烈的魔力波動中有個人很不穩定，那是誰？

    連續好幾處都發生了爆炸，隨著爆炸出現的魔力風暴捲起了沙塵與碼頭的船隻，江演咬緊牙關，催動法陣的擴大速度，風暴與法陣互相碰撞著，碰撞引起的衝擊波全被葉瑄與江演接下，其中一次的衝擊波直接讓兩人受到嚴重的負傷。

    「呃……！咳咳……」

    「jiejie！」

    「司嵐，想要她活命就聽我說的做，否則第一個死的一定是她。」

    葉瑄的話語讓慌張的司嵐冷靜下來，魔力透支的江演倒在風硯懷裡，江演臉上血色盡失，嘴角殘留著一絲血跡，此時葉瑄開口說道：「去接手展開結界，手握上去它就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了，盡快。」

    他走向權杖，失去魔力的支撐顯得黯淡無光，上頭的寶石也毫無光澤，司嵐握上權杖時，瞬間光芒萬丈，司嵐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外面發生什麼事他都渾然不知，他閉上雙眼，運用體內的魔力來觀察黑暗的四周，腳下的魔法陣更是持續在擴大，葉瑄勾起淺淺的微笑，等到結界完全包覆住港口時，從方才開始不斷發生的地震逐漸趨緩，風硯看著這一切，他把微微發著光的墜子拿了下來，並將它掛在江演身上，飽含魔力和生命力的結晶勉強維持住她的氣息。

    視線轉到司嵐，藍色光輝持續閃耀著，原先緊閉的雙眼已然睜開了，風硯看到司嵐時不禁屏住呼吸，他直盯著那人的眼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金黃色眼睛中瞳孔呈現豎狀，臉頰上更浮現出鱗片，不同於人魚身上的，那些是龍的鱗片，此時的風硯意識到司嵐擁有龍瞳，只見他抬起手並指向風硯的斜後方，一艘由風暴捲起的船被司嵐輕鬆擋下，他輕輕一揮，船隨著光芒的方向墜落入海。

    「再怎麼會苟延殘喘，你們也不該讓他觸碰到禁忌。」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每個人腦中響起，葉瑄的神情變得十分複雜，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白金長袍的男人，男人像是憑空出現，他走得優雅又不失氣勢，完全不像是來踢館，更像是來逛街一般。

    「祭司閣下，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你親自前來。」

    「我以為身為斯諾艾國王的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很顯然你在裝傻。」

    說完路辰從腰間拔出長劍指向葉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葉瑄也跟著拔出佩劍，兩人瞬間刀光劍影，而遠處的司嵐依然站在法陣中央，臉上的龍鱗反射著光芒，風硯注意到江演身上的墜子在晃動，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墜子，屬於他上司的聲音馬上霹靂啪啦冒出來。

    「風硯？信使傳消息說港口發生很劇烈的爆炸，魔力風暴還連環出現，我在過去的路上了，你們在哪？」

    「皇……嘖算了，羅夏，現在這裡情況很混亂，你過來絕對不是好選擇，港口附近葉瑄佈了結界，還可以再撐一會。」

    「深海之心的波動很強，司嵐有出手嗎？」

    此時風硯沒有說話，現在的狀況隻字片語是說不清的，連葉瑄口中的「祭司大人」的出現，風硯也是完全想不到，在腦海中不斷組織語言的風硯，最後只說了一句：「他沒事。」

    說完結晶間的聯繫也斷了，羅夏走到結界前，雙手貼上冰霜，他閉上眼吟唱歌謠，漸漸的，厚重的冰霜溶出洞，羅夏率先鑽了進去，羅夏總覺得前面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