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何为契约 （下）
Chapter 17 何为契约 （下） 罗宾竟然又摸出了另一支灌满红色墨水的钢笔，他在【一切的前提】之后打了一个鲜红的勾。 “我们完成了第一项最重要的共识。” 罗宾始终态度温和，如果他们不是在探讨情色意味浓厚的主奴契约，画面看起来或许更像是两个普通的上班族在商议项目里的关键事项。 没有任何压迫感，此时的罗宾与场景中冷峻的dom仿佛不是一个人，但经历了刚才的沟通，显然塞斯克心里对他更加信服了。 “是的，主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羞于使用敬称，没想到现在叫罗宾“主人”也叫得非常顺口。即使dom没有这样命令，塞斯克希望向罗宾表达他的尊重和感激，对方的循循善诱解开了困扰他很长时间的疑惑。 “接下来，塞斯克，你希望先聊一聊各自的核心需求，还是先探讨我们的共同目标。” 塞斯克：“按逻辑来说，应该先澄清个人的需求，然后才是整体。” 塞斯克很好奇罗宾为什么选择他，他清楚地知道罗宾从事调教师职业以来从没有与任何sub建立过私人关系。 所以，为什么会为了他而破例呢。 罗宾道：“我建议我们分别用一张纸列出自己的核心需求，1到3条都可以，但注意不要超过3条，需求太多只会让我们完成不了任何目标。” 罗宾写得非常快，而塞斯克边写边思考，大约花了十多分钟。 写完之后，他们交换了手中的纸张。 塞斯克对着罗宾漂亮的花体字发呆，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希望得到塞斯克的信任，让他感到安全、舒适，快乐，从而尽可能地延长拥有塞斯克的时间。】 塞斯克攥着纸张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开始觉得羞愧，因为他所列出的需求与罗宾没有任何关系，塞斯克只是完完全全站在自己立场上构想他期待从这段主奴关系里得到的一切。 【我希望被关心，被管教，被规训，在犯错时受到适当的惩罚，反之，做得不错时也得到相应奖励。】 【我希望在情绪不稳定或心理压力过大时，得到有效的疏解和放松。】 【我希望进一步探索自身的性偏好，尝试更多元的场景，并从中获得快乐。】 塞斯克已经涨红了脸，他意识到与罗宾对比起来，他的需求表述都是自私利己的，也许他应该换一种讲述口吻，比如——【我希望在罗宾的调教和指导下，成为更优秀的服从者，给主人带来更好的体验。】 塞斯克只是想象了一下，就轻轻摇了摇头，他承认这样说未免太违心了，他不像罗宾会那么关注partner的体验感，事实上他直到现在也不清楚罗宾能否从他身上获得快感。 毕竟，在过去的实践中，dom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脱过。 罗宾偏偏还要揶揄他：“我的小兔子，想要的可真不少。” 塞斯克哑口无言，默默地瞪了罗宾一眼，随后问道：“您为什么会想要拥有我呢，甚至把延长关系时长作为您的核心需求？” 罗宾：“这是我需要向你解释的。” 他放松地靠住椅背，手掌自然地放在桌面上，“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dom倾向是在14岁那年的暑假。我随我的爷爷回了乡下，每日玩耍的时光无忧无虑，除了必须面对邻居家讨人厌的男孩。那个男孩比我大2，3岁，他个头很高，手臂的肌rou块堆得像一座小山，我听说他在训练拳击。” “他聒噪、粗鲁、莽撞、毫无修养，抽烟喝酒，无恶不作。爷爷希望我忍耐，我听从了。直到有一天，他偷走了我们养的狗，并故意将那只可怜忠实的牧羊犬杀害，尸体挂在了爷爷家门前的树上。” 塞斯克厌恶地皱起眉头。 罗宾说：“爷爷伤心得生病了，而我气坏了，我策划了一场报复行动。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在一个夜晚，趁他酒醉，拿麻袋套住了他的脑袋，并快速地用拴马的缰绳把他绑了起来，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把他拖到河边。” “我对他拳打脚踢，把他的脑袋隔着麻袋按进河里，我用力踩他的脸，男孩不停地扭动、挣扎，求饶，而我听着他的哭声和哀嚎，觉得身体和大脑都异常兴奋。” “直到他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谁，求你饶了我，我愿意补偿，我愿意做任何事。于是我停下对他的惩罚。” “我掀掉了他脑袋上的麻袋，对他说，你必须向我的爷爷诚恳道歉，从今天起不许再喝酒抽烟说脏话做坏事。我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立场管他，总之发自本能的，我这样做了。后来想起这件事我总觉得自己运气不赖，那个男孩恰好有M潜质，如果换一个人，可能在骗取我心软之后，就会立刻暴揍我一顿。” “他就这样听话了？”塞斯克狐疑地问。 “第二天，他鼻青脸肿，瘸着一条腿来我家道歉。”罗宾说：“在他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时，我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这远远不够，我没在他身上看到充足的诚意，于是我开口说——跪下，忏悔你的罪行。” 塞斯克发出惊叹：“很难想象，您那时只有14岁，您真的是天生的dom。” 罗宾笑了：“我把你的话当作对我的夸奖。”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很自然，如果我看到他抽烟就命令他脱光下体用烟头烫他的睾丸。如果我看到他喝酒就命令他扒开屁股把酒瓶管口塞进他后面的洞里。如果我听到他骂脏话，就用鞋底抽他耳光。” 只是听描述，塞斯克就打了个颤：“所以您发现了，控制、管教和虐待，会让您感到满足。” 罗宾点头。 “可是……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主人。” 罗宾看向塞斯克，耸肩道：“成年后，我进入dust，成为一名调教师，开始了漫长而枯燥的学习。dom倾向是天生的，但做dom的技能需要一项一项练习。绳缚、悬吊、鞭打，穿刺……除了基础课程，我还辅修了心理学位，我希望提升同理心，去理解每一类sub的真实需求。” “把爱好发展为工作，也可能会冒着失去爱好的风险，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我还记得最初的几年，进行实践或公调之后，我非常亢奋，能清晰地感到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但最近两年，我的心态逐渐变得平静和稳定，已经很难从工作中获取满足感或成就感。” 塞斯克若有所思：“所以您逐渐将工作重心移向后端。” 罗宾微笑，“事实上，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打算转行了。” 塞斯克仍然不解，“可是您还是没有说，为什么是我呢？” 罗宾笑着摇头：“很难说清楚。第一次见到你，你打开门，穿着我给你的那套绝版球衣，神色晦暗地看着我，我一眼就失控了。那种感觉类似十几年前，我揪着男孩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按进水里，我停不下来，我渴望释放，我解释不了，自我入行以来从没有违规过，也从没有在客人面前失态过。” “除了你，只有你，塞斯克。” “如果错过你，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能够撼动我心的人出现。” 罗宾的语气是平静的，但眼神异常深邃，他眼窝很深，在灯光下瞳仁折射出深橄榄色，塞斯克轻轻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有和您一样的感觉。我以前从不敢轻易尝试，我经不起丑闻，不能随意放纵自己。就算早就听说队友被伊克尔教训过，我也完全知道sp是怎么回事，都不敢主动向队长提出请求。可是那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塞斯克微微垂下眼睛，他笑得有些害羞，“我在dust的网站上看到您的照片，还有一段教学视频，我就像被施了魔法……” 他说不下去了，抿着嘴唇的样子很可爱，他们的沟通氛围也变得暧昧起来，罗宾揉了揉塞斯克的脑袋，“真高兴你看见了我。” 塞斯克小声说：“要感谢您之前努力用心地成为了首席，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dom，所以只能相信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罗宾笑着评价：“很聪明的做法。” 塞斯克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这场沟通也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他才注意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罗宾说：“如果你不是非常饿，我们先继续聊，我预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谈完今天的部分。” 塞斯克也不想中断氛围良好的沟通，他说：“好的，我的需求是不是得再修改一下？我理解的需求好像和您不太一样。” 罗宾说：“不必，你写得没有问题，而且描述很具体，也很诚实，如果现在你对我说，你的核心需求是为了让我高兴，我才会觉得你在骗人。” 被看穿的感觉让塞斯克有些不自然，他撇了撇嘴：“可能以后我的需求还会变化的。” “当然。”罗宾用钢笔帽点了点【契约的有效期】，他说：“我建议有效期先定为60天，两个月，不长不短，足够我们再经历几次场景或奖惩，到时候再来修订需要更改的部分。” 塞斯克吃惊道，“只有两个月？” 罗宾解释：“主奴契约没有法律效力，签两个月还是一年，或者五年、一辈子，都没有任何区别，你想终止可以随时撕毁它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我希望有效期短一些，想象和实践是完全的两回事，你的想法可能随时都会变动。” 塞斯克表示理解，他看了眼窗外，“以后的每一次签约，都会花这么多时间来沟通吗，我们现在还有很多的条款没有深聊。” “健康的BDSM关系都是建立在充分的沟通之上，塞斯克，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状态轻松多了，对我的信任等级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塞斯克继续点头，他承认罗宾的认真和耐心打消了他心头的顾虑。 罗宾：“但我们今天的任务不是把所有条款都定下来，那太低效了，恐怕聊到天亮都完成不了。” 罗宾脱下笔盖，在【罗宾的核心需求】【塞斯克的核心需求】【我们的共同目标】【塞斯克的安全词】【我们的保密机制】【契约的修改机制】【契约的有效期】这些条款之后分别画上勾，“今天先对这些基础关键项达成共识，至于权利与责任、奖惩机制和底线禁区，涉及非常多的细节，你需要花点时间去思考，我会给你几个重点的考虑方向。” 塞斯克点头认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培养出默契，塞斯克伸出手指在纸上点了一下：“下一项是，我们的目标。” 罗宾说：“我想先定一个短期目标，两个月内的目标。不防想一想，两个月后，当我们坐下来再一次沟通契约时……” 罗宾笑了起来：“到时候可以称为续约了，到续约时，你会希望达成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喔，那当然是……”塞斯克摇头晃脑，像个顽皮的孩子，“希望我的主人给了我很多很多完美的体验，到时候我将迫不及待地在契约书上签下我的名字。” 罗宾加深笑意，“这也是我的希望。” 塞斯克简直无法形容罗宾的笑容有多温柔，尤其在他见过dom格外冷硬的一面之后。有几秒钟时间，塞斯克出神地想着，他不像主人，但是像一个男朋友。 “那么就这样吧，”罗宾出言打断了塞斯克的思绪，他一手按住纸张，另一只手流畅地书写文字——【我们的目标是，罗宾有效提升面对塞斯克时的自控力，塞斯克放松而享受地做自己，两个月之后我们能够更开心地续签契约。】 塞斯克脸热地小声说：“怎么觉得很不公平，都是我在享受，您在付出。” “别太天真了，小朋友。” 罗宾的手突然伸过来，塞斯克脑子里某根神经重重被拉扯了一下，他僵硬地坐在椅子里，但罗宾只是在他鼻头轻轻弹了一记，以一种对待调皮小孩儿的方式。 “你需要认真地考虑你的权利与责任，你喜欢的奖励方式，以及犯错时的惩罚方式。我要提醒你，塞斯克，所谓惩罚，绝对不是情趣，惩罚没有任何快乐可言，你必须选择会让你感到痛苦的方式。” 塞斯克悄悄吐了下舌头，“好的，主人，我会认真去想的。” 罗宾说：“关于布置给你的任务，我们稍后再说，先进行下一项，安全词。” “鉴于你对我说过，你不需要安全词，过往你和卡西之间也没有设立安全词，我必须向你澄清安全词的必要性。也许有一天我们之间能达到很高的信任等级，但安全词仍然必须要有。” “我有自信不会对你造成真正的身体伤害，但是塞斯克，我发觉你是非常敏感的，安全词同样适用于心理状态欠佳的情况。比如之前我扮演教练，你当时的状态已经完全不适合再继续场景……”罗宾低下眼睛，用手掌抚摸塞斯克的后脑，轻声说：“我很后悔，没有强制要求你必须定一个安全词。” 塞斯克慢慢眨着眼睛，“我明白，我会好好想安全词的，但可能不是现在，我今天接受了太多太多的信息，分不出神去思考。” 罗宾道：“好，只要不是过于常见的词组。” 塞斯克点头表示了解。 在保密机制方面，两人约定了调教游戏的频率视塞斯克的比赛节奏而定，休赛期和假期则由罗宾支配，两人必须定期交换体检报告，以及罗宾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塞斯克的真实身份。 罗宾抬手看表，“塞斯克，我要给你布置任务了。” 罗宾的语气变得严肃，塞斯克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说：“好的。” “对于BDSM的原则你已经非常清楚，我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梳理契约的框架结构，并对关键内容达成共识。但剩余的部分，可能会花去你更多的时间，我希望你认真对待它们。” 塞斯克惯性点头，但罗宾没有继续说下去，塞斯克看了看他的眼睛，答道：“是，主人。” 从朋友般的温和切换为主人的权威，似乎只需要一瞬间，塞斯克心脏怦怦跳着，连直视罗宾的眼睛都变得艰难。 “关于【塞斯克的权利与责任】，权利部分指的是场景之外的权利，比如参与制定游戏规则，有充分的知情权等。但是在场景之内，你没有权利，奴隶。” “唔……”塞斯克不想承认自己因为罗宾的一句话就硬了，他尽力不去移动双腿，即使腿间的勃起顶起了家居服的裤裆，在塞斯克看来还是挺明显的，过了一两分钟后，他才说：“我明白，主人。” 罗宾道：“在责任部分，我希望除了阐述你需要履行的责任项之外，加上履约的具体条款，深入到我们日常相处的所有细节，包括你的穿着、食物、礼仪，称呼……总之你能想到的一切，记录下你愿意遵守的行为。比如，穿戴由我指定的服饰，在玄关跪迎我回家……” “塞斯克，我不希望强制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所以，由你亲手写下的责任条款，你都必须保障是你真心愿意为我做到的。而一旦我们完成签约，如果你没能履行其中的一条或多条，就会受到惩罚。” 塞斯克感到燥热，但他强令自己用脑子记录下罗宾的要求，乖乖地点头称是。 罗宾说：“关于底线和禁区，我需要提醒你，有几项比较容易被忽略。第一项是各种形式的公开露出调教，由于你身份特殊，所以需要明确此项是否是绝对的禁区。但如果你有兴趣尝试，也请相信我能保障你的安全。” “好的，主人，我会考虑。” “第二项，你是否需要的是1对1关系，是否接受我仍然从事调教师的工作，仍然服务于dust的会员。” 塞斯克第一反应是为了我工作都不做了，钱都不挣了，这牺牲也太大了，他连忙说：“没关系的……” 但还没说完，他就感到心里轻微地冒出一股酸涩，塞斯克弱下声音：“这点，也让我考虑一下吧，行吗。” 罗宾说：“好。那么最后一项……是性行为，之前我们约定过不做插入性行为，现在是否需要更改……” 塞斯克浑浑噩噩地开口：“改掉吧，我觉得没关系，如果是你，可以有的……”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自己都愣住，一张脸充血爆红，塞斯克偏过身体，低头用手掌死死地捂住脸，双脚不安地在地毯上磨蹭。 罗宾觉得好笑，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又碰了碰没完全遮住的侧脸。 塞斯克发出模糊的喉音，好像在求饶。 “只是说一句可以做，就害羞成这样，如果我真的插入你，使用你，你会昏过去吗，小兔子。” 塞斯克也觉得实在太丢人了，他简直比17岁第一次zuoai时还慌张得不像样。塞斯克从手掌中抬起一张通红的脸，眼神闪烁，几次偏移视线，最终又聚焦到罗宾脸上，他懊恼地说：“我不是故意反应这么大的，可能因为我刚才一直在想，我给自己定什么奖励措施呢，如果我做得很好很好，不知道主人是不是可以cao我。” 这下轮到罗宾愣住，两个脸红的人相坐对视半晌无言，罗宾没办法说出“关于性行为我还要去征求我女朋友的意见”这样扫兴的话，但他也确实无法立刻给出承诺。 罗宾舔了一下上嘴唇，过了会儿，又舔了一下，他叹息说：“塞斯克，对我这样不爱吃糖的人来说，你是真的有点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