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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柔和,像是在讲一个极温暖美好的故事, 而绝不像是在计划着如何终结生命。 瑟瑟仰头看他, 蓦地, 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跑到床上,平躺好。 沈昭看着她软绵绵躺在床上,一副乖巧模样,不禁失笑:“要不就是躲着不肯出来,要不就连床都占了。你不是不能跟活人离得太近吗?这样……我岂不是要睡地上?” 谁知瑟瑟摇头,向里侧挪了挪,十分坦然地朝他张开臂膀。 “你的意思是……我们睡在一起?”沈昭试探着问。 瑟瑟点头,目光柔隽地看向他。 “我们离得这样近,你被活人阳气所侵,会消失得更快……”沈昭渐渐噤声,因为他想到了,阴阳相隔,瑟瑟早晚是要走的,而他也早就决定要去陪她了,既然都要走,那为什么不把最后的日子过好? 哪怕摸不到她,能相拥而眠,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沈昭不再犹豫,解开披风,翻身上了床。明知道她如今没有实形,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团青烟拢入怀中,安静躺了一会儿,沈昭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同意我这样做了?” 怀中的瑟瑟依然安静,她翻了个身,忧郁地看向他,不情不愿地眨了眨眼,算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沈昭笑道:“先前不是反对的吗?还不惜要往火里扑,为什么突然又同意了?” 瑟瑟指了指他,轻瘪唇角,一副失望的样子。 沈昭道:“你是说,发现我活得不快乐,并且没什么希望能把后半生过好了,所以不再强求。” 瑟瑟点头。 “是,我活得不快乐,不光不快乐,我还活得很痛苦,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可你之前还是想让我撑下去,甚至还想让我另娶。”沈昭突得觉出些委屈:“如果换做你,我死在你前头,你能好好活下去吗?” 瑟瑟默默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沈昭不打算放过她。 “你现在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自以为是了吗?” 瑟瑟捂脸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拿开,钻进他怀里,像过去她惹着他时,拿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泪眼莹莹地仰头看他,一副知错讨饶的模样。 第133章 番外:前尘6 沈昭低眸看了她一阵, 忽而幽幽叹道:“算了,我现在跟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就算再生气, 也不能把你抓住打一顿。” 说罢,他将怀中那团光影拢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这样安静躺一会儿,竟隐约觉得怀中似乎有了温度, 那轻雾凝成的不再是一团虚缈的影子, 而切切实实有了轮廓。 沈昭心中一动, 忙睁开眼低头看去,却见瑟瑟已经不在了, 自己弯胳膊小心翼翼抱着的, 不过是一臂空空荡荡。 他愣怔了许久,慢慢收回胳膊, 仰躺着看向穹顶, 呢喃自语:“到底真的是你,还是我幻想出来的……” 夜风轻咽, 吹动枝桠‘沙沙’作响,一下一下敲打在窗棂上, 显得夜愈发漫长悄寂。 又是一夜难眠,清晨天一亮, 内侍便将奏折呈递上来,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苏合弹劾淳于康的奏折。 沈昭已半月未上朝,政令皆出自凤阁淳于康之手, 也只有苏合这样的天子近臣才能绕过凤阁, 直接向沈昭上奏。 他潦草地从头翻到尾, 将奏折随手扔回龙案,唤进魏如海,让他召高颖来。 这是他免朝以来,第一次主动召见高颖。 魏如海弓着身子应是,转身的瞬间,却是悄悄地舒了口气。 那痛失所爱、心灰意冷的天子,任性乖张、荒唐至极的天子,终于要与朝臣和解,结束他的任性,着手整顿朝纲。 淳于康本就是乍登高位的新秀,靠着天子宠信和酷刑手段驰骋朝野,令众人敢怒不敢言。这样的人,本就疏漏百出,一旦撕开道口子,裂隙会越来越多,直到这堵墙轰然坍塌。 高颖到底有手段,趁着沈昭松口,朝中人心所向,利落地着手调查淳于康任职时的种种纰漏,不出三日,便罗列了数十条罪名,呈于沈昭的案牍前。 魏如海向来不插手朝政,可这一回儿却罕见地应了高颖之请,在给沈昭整理案桌的时候,把那方弹劾淳于康的奏折放在了最上面。 沈昭扫了一眼,抬手抵住额头,半阖着眼睛,疲惫道:“拟旨吧,革职,查办。” 魏如海道了声“喏”,觑看着沈昭的脸色,轻声道:“太子求见。” 自打那日沈昭嫌钰汝写的字浮,可把瀚文殿里那帮夫子们给吓坏、急坏了,日夜不辍盯着钰汝练字,直到将字练出几分样子,才敢让他来见沈昭。 钰汝近日习的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沈昭会从中抽出几段让他当面诵读,可今日沈昭看上去很是疲累,只敷衍着问了他几句功课,便让他在殿前习字。 钰汝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孩子,见沈昭兴致缺缺,便绝不多话,只握住了笔低头认真誊书。 殿中极静,只有更漏里流沙陷落,伴随着笔刷扫在纸笺上轻微的声音。 沈昭靠在龙椅上合眼小憩了一会儿,想起钰汝还在,正想看看他的字,目光递出去,却见瑟瑟又出现了。 她正屈膝跪坐在钰汝身后,探出个脑袋看他写字,那密密麻麻的篇章落入她的眼中,看得她一脸困惑,不住地打哈欠。 自打两人将话说开,她便不再只出现在沈昭的寝殿里,兴头上来时,书房去得,大殿也去得。奇怪的是,只有沈昭能看见她的存在,旁人一概看不见。 便如此时,殿中人皆无异色,就好像瑟瑟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沈昭默默凝睇着她良久,直到钰汝将笔搁下,挠了挠头,显露出几分茫然。 沈昭见他这模样,便起身慢踱下御阶,看向纸间,见那略显稚嫩的笔墨停留在‘隐公十一年’。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1) 是鲁国国史,第一篇便是隐公年间记事更要,钰汝已完完整整默写下来,并无差错。 沈昭难得有些耐心,问:“哪里不懂?” 钰汝犹豫了少顷,壮着胆子道:“儿臣不明白,这通篇下来不过是鲁国哪一年哪一月发生了什么事,与流水账无异,父皇和夫子们为何让儿臣下苦力背这流水账?” 说罢,他抬起了稚嫩清秀的脸,仰看向沈昭。 而他身后的瑟瑟神情与他如出一辙,秀眉微拧,满是困惑。 这两人,一实一虚,动作一致,神情一致,都盯着沈昭看,等着他给他们解惑,说不出的滑稽。 沈昭的唇微微翘起,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他还是皇子,跟兄弟们在瀚文殿里念书,沈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