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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床边,等卫惟睡熟后,苏夏悄悄走出去轻轻关了门。 随着房门关上,床上睡熟的人睁开了眼,她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应仰现在怎么样,满脑子都是别人会怎么说,她遭受了什么都没关系,只她一个人知道也没关系,可是太多人都知道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很多等着看笑话的人。树大招风,她明白这个道理。 爸妈爱她会很难过,爷爷外公疼她会很生气。她终于给家人制造了麻烦。 卫惟缩进被子里,侧卧把自己弓成虾米,眼泪不经意间顺着眼角淌下来,止不住的担忧涌上心头。 淋雨寒气重,思虑过重又引发了她本就身体不好的后遗症。 当天夜里,卫惟高烧不起。 —— 止不住的痛呼声从里面传来,外面几个人对视一眼戴上了耳塞。 等了一会儿,赵禹带着人拎着裹了橡胶的棍子走出来。外面的人松了口气,不过十分钟,又有一伙人带着手套走了进去,为首的是个傲慢贵公子,不曾往里多走一步,倒是和赵禹互相点了点头。 “第三波了,”有个人小声说。 “别管了,”旁边人提醒他,“人家有分寸,管好自己这身皮。” 一个中年女警给俞菁倒了杯水,“喝点热水吧。” 俞菁接过杯子还是忍不住往里张望,女警知道她在想什么,告诉她,“放心吧,他们报复不了你。幸亏你报了警说了准确地方,”女警往里看看摇摇头,“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俞菁还是不放心,“街...街头打人不是就几天吗?”她双手捂住杯子,“那个....拍视频不犯法.......” 女警是从市局调来监督的,听她一说瞬间板了脸,俞菁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又说:“经常有这种事,根本没人管。那个刘蔷她男朋友家里很厉害......” 女警听她说完才缓和了脸色,叹一口气道,“没人管才越来无法无天,撞上了不好惹的人。她们这次都逃不了。” 听说是领导家的丫头,局长去的时候正赶上号令三军的老爷子发脾气砸了花瓶,陶瓷碎片不偏不倚就洒在局长脚底下。 上面借题发挥,说是要彻底清查社会渣滓和黑恶毒瘤。这几天里,确实已经封了不少地方抓了不少人。 与此同时,张充化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被他爸打过的半张脸还火辣辣的疼,应家的人直接把他家围了一圈。儿子躲着死活不出去,老子腆着脸赔了多少次礼都没有用。 有人偷偷和张茂国通气,赶紧把人交出去,不光应家不好惹,后面还有更大的山。 —— 应仰已经醒了,断了三根肋骨,多处骨裂,浑身是大大小小的伤。挨棍子骨折的疼能忍,他忍不了卫惟在他面前被逼下跪。 手术后麻醉渐渐消退,人的意识还不清楚,唯有的记忆就是她在雨里跪下的那一幕,后来他就不知道了,他只恨不得自己死过去。他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让她遭受这些,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却无能为力。 应仰是自己把自己挣扎醒的,他闭着眼想动,他想知道卫惟怎么样,她好不好,有没有挨骂,有没有哭。 他身上缠着绷带,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直到活生生把自己疼醒。 正在沙发上休息的沈曼华听见他的闷哼,赶紧走过去看他。 病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他那晚随身带的东西,手机已经坏了,钱包也泡了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几张钱,她给他留下的卡,剩下的全是他和卫惟的照片。 应仰为了卫惟的照片被骗出来,卫惟又因为应仰被骗过去。 沈曼华擦了擦眼泪,轻声叫他,“儿子,儿子。” 应仰正在慢慢清醒,模糊意识里张口闭口都是“惟惟”。 —— 私立医院偌大整洁的病房里没有人说话,齐康带着人垂手立着,自觉把头偏向一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背景音是哗哗的雨声,看视频的人抖着手眼睛血红。 “跪下。” “爬过来。” “脱衣服。” “再脱。” 这是所有中最长的一个版,拍摄者匆忙中回头再照,录到女孩把衣服盖到地上躺着的人身上,抱着他俯身大哭。 应仰的手都不听使唤,安静良久到齐康忍不住回头来看他。只见应仰垂着头像被定住的塑像,等一会儿,应仰抬了抬头。 齐康以为他会发火摔了手机,可是没有。 放视频的手机在他手里自由滑落,应仰低垂下头,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多讽刺啊,他不让她受风吹,不让她沾尘土,却连累她在大雨里膝盖跪地,骄傲破碎。 他直身垂头的动作对刚接好的肋骨是过大负担,齐康不太忍心,过去给他扶了扶身子。应仰的泪淌过下巴,目光没有焦距,丢了三魂七魄。 齐康听见他轻声自嘲,“齐叔,我果然是个废物。” 齐康听见他这难得尊敬的称呼都愣了一下,无声息叹了一口气。应仰这次绝对长了教训,果然最惨烈代价最让人铭记深刻。 沈曼华拿着从应仰家里收拾好的衣服过来时,应右为在和应老打电话。 应老声音没有起伏,平淡问了问人怎么样。 “已经醒了。” 应老现在不在国内,这也是应右为随意放任应仰的原因。应老缓了缓声,“稍微养养把他给我送过来,这么大人,没必要再过家家。” “是。” 应右为挂了电话,转头看见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沈曼华。 他伸手去接沈曼华手里的东西,沈曼华抬了抬手避开,她冷淡问他,“你要把我儿子送到哪儿去?” “爸要亲自......” 应右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沈曼华厉声打断,“我不同意!” “曼曼,”应右为坚持拿下她手里的东西替她拎着,“这样都好。” 当年的一对璧人已经不再年轻,心境也不似从前。 沈曼华看他,“阿仰不会去的,他不会走的,”她声音平淡,眼里的悲哀却一点一点浓重,“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那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把他逼成现在这样。” 沈曼华越说越控制不住,她去推打应右为,“如果你不给他安排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对他好一点,你让他回家,你告诉外面那些人护着他,他就不会这样!” 应右为去抱她,沈曼华用尽力气狠狠推开他,呜的一声哭出来,“他和卫惟就不会被欺负!卫惟被那样欺负,我们怎么和她父母交代!” 沈曼华抬头看他,“你只知道应仰自己谈恋爱,你只知道小姑娘姓卫不姓闫,你还知道什么?你去过儿子家里吗?你知道儿子愿意过生日了吗?你见过儿子家里的